“奴明白。”鄧媳婦兒欠身道,“那奴回頭就和水哥兒攏攏賬,到時候跟丁易那邊核對一下。”
“節物豈不好,秋懷何黯然!西風酒旗市,細雨菊花天。”
隋御不知何時來到迴廊裡,他一壁念著詩,一壁往鳳染身旁走來。
寧梧有些愣神,鄧媳婦兒更聽不懂。得虧鳳染有點底子,側眸睞他一眼,誚諷說:“侯爺當初做武將幹什麼?真應該去參加科考,連中三元也未可知喲!”
“我志不在朝堂。”隋御坐到她身邊,順手摸了摸迴廊長椅,“到底不是夏日,可覺得涼?”
鳳染不好意思地往旁邊瞧了兩眼,寧梧和鄧媳婦兒早識趣地退下去。
“你幹什麼?”
“我擔心你來月事時又肚子疼。”
鳳染忙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噓聲說:“小點聲,你怎麼不知道害臊啊?”
“我臊什麼?”隋御不以為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含糊不清地道,“娘子拿下去。”
“那你不許亂說了!”鳳染警告道。
隋御鳳眸燦亮,驀地使了下壞,慌得鳳染趕緊把手掌挪開,氣鼓鼓地呵道:“你,你跟誰學的?那天金生就沒教你好玩意兒!”
隋御忍笑,用舌尖蹭了下唇角,“這不用人教,誰讓娘子封住我的嘴巴。”
鳳染將手藏到長袖裡,掌心裡那奇異的感覺還未消散。她垂下睫羽,說:“哪涼快哪待著去,來我跟前兒膩乎什麼?看不出我是來躲清靜的麼?”
“娘子說不喜歡見到誰,我馬上下令,要他別往你眼前晃盪。”
“我誰都不煩,就煩你!”
“娘子對我就是跟別人不同。”隋御也不知自己的臉皮怎麼就變厚了,他覥顏道,“我都懂的。”
“侯爺還真是大言不慚。”鳳染往旁挪了挪,道:“前兒王夫人請我去府上,跟我說要舉辦什麼秋日宴。說是在城郊的房家別院,參宴的皆是錦縣大戶家的夫人。”
“娘子想去?”
“我不大感興趣,但王夫人說希望我能參加,她覺得對咱們侯府有好處。”鳳染蹙眉說,“你這侯爺就是個虛名,正經不如一縣知縣。聽王夫人的意思是,到時候鄉紳商賈、縣衙各官吏的夫人都會露臉。”
隋御伸手撫平她的眉心,道:“我知道你的用意,去多瞭解一下錦縣這些大戶,日後定有用到他們的時候。”
“嗐~不是想著找機會把建侯府的錢還給他們嘛。侯兄長都說了,得讓錦縣上的百姓們都念你的好才行。我打個提前量唄。”
“可以咱們侯府如今示人的狀態,你定然要遭白眼。”
“她們要是給我白眼,等我回來就打你解氣,你覺得怎麼樣?”鳳染眉眼彎彎地笑道,“咱們裝不了太久的,等以後你替我掙回面子就好啦!”
“那我同你去吧。”
“你太高了,哪有像你這麼高的小廝,上一次去知縣府邸我多提心吊膽啊!”
隋御不肯罷休,說:“塵哥和我身量差不多,我們倆同你去。”
鳳染扶額,哭笑不得地道:“侯兄長的氣質就是個儒雅公子,‘有旺’那名字,我真叫不出口。”
“娘子別磨蹭,就這麼定下來,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穿幫。”
鳳染心裡依舊有點忐忑,但第二日還是讓隋御和侯卿塵同行了。水生在前驅趕馬車,侯卿塵和隋御坐在左右車板上。鳳染偷偷掀開馬車帷幕,瞧了又瞧,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寧梧在旁勸道:“夫人放心,侯爺的臉化裝成那樣,絕對不會讓人認出來。”
“可你們說,他們倆像小廝嘛?”鳳染坐回來,道,“氣質這東西怎麼隱藏?我一會得讓他們彎腰駝背,裝得葳葳蕤蕤些。”
就在他們一行人去往城郊房家別院時,松針已翻越大興山來至建晟侯府門首。郭林扶刀與他四目相對,沒好氣地道:“你脫了盔甲,我照樣認識你!”
松針一身北黎人的裝扮,他嬉笑說:“我來找我叔叔,郭將行個方便,進去通稟一聲吧!”
郭林明知故問:“誰是你叔叔?瞎攀什麼親戚?”
“侯爺,我想見侯爺。”松針央及道,“你就說是賢侄來了,他定會見我的。”
“真不湊巧,我家侯爺不在家。”
松針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雙眸一亮,訝然道:“侯爺殘腿痊癒的事實已公之於眾了?整個北黎都知曉了呀?”
郭林一把薅住他的衣襟兒,往侯府裡一拽,低斥道:“閉嘴,話咋那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