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乞骸骨也是被逼的。原因很簡單:他彈劾了武窮思。彈劾其跟幾個駐防軍都督合謀、虧空和貪汙軍晌。
本來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我父親還以為能一舉掰倒武窮思,沒想到,陛下非但沒有受理,還提醒了武窮思。
武窮思就反參了我父親一本。說我父親:縱容學子鬧事。
還記得野寺、野庵那些、被大清查之前,有許多的出家人齊齊在宮門外靜坐嗎?
還記得之後、就有不少的書生學子、也參與了靜坐嗎?
那次的事情鬧得很大。
而那些書生學子中,就有幾人是我父親的學生。
雖然事後因為參與的人數過多、而沒有被陛下給追究,但單獨將這件事再提溜出來,我父親為了保住那幾名學子,只得上呈請求致仕返鄉。
陛下同意了。
父親就回到了舍洪縣。
只是他也因此鬱郁成疾,且在歸鄉的半道兒、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殺,受了點兒輕傷。
在那次襲殺中,我家跟隨我父親幾十年的忠僕、為了替我父親擋刀、死了。
我父親難過,也更痛恨武窮思。
他相信這就是武窮思想斬草除根。
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能撿回一條命來就不錯了。
但最終他還是鬱鬱而終了。
我就報喪趕了回來服孝期。
其實那時候我都在想:父親是不是故意死去、好讓我脫離官場那個黑暗漩渦的了。”
陳伯玉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他說話很簡潔、也一直在爭取著一口氣說著,此時,終於才放任自己咳喘了幾息。
拒絕了周凜給他端來的飯菜,而是又向周凜要了一碗水、慢慢喝下去之後,才繼續說了下去。
“我都不知道、武窮思到底對我哪來兒的那麼大的仇恨。他都已經害死我的父親了,卻還是不肯放過我。
可當時我根本也沒有想那麼多。
我只想著:回來了、不當官了,守著我的父親了,就能遠離所有的是非與恩怨了。
我搭了個草廬在父親的墓室旁邊,整日裡除了吃飯和睡覺,就是習武。
我想我的父親總是希望我的身體康健的、能平安無事的。
那日,就有一好友、錢宏放,來找到了我。
他也是我父親拼死想保下的學子之一。
他年近二十,我雖然都四十歲了,但平日裡,因為我倆比較說得來,也算是莫逆之交吧。
他帶了酒菜來,我拒絕了他的酒,就只吃了一些素菜。
期間,我倆都聊的是我父親生前所做的一些事情。”
陳伯玉說著,捂住了臉,有淚水從他的指縫中滑落。
卻在落地之前、就被他給一把抹去。
他抬起臉,將悲傷轉化為了怒火。
“可我沒想到,他在茶水裡下了藥!
我吃著喝著,與他攀談著,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待我再次醒來,是被縣裡的衙役用刀鞘給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