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十八個孩子,都是專門針對那些人的心頭好、從各地千挑萬選、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精力和人手才弄來的。
“可心牙行”的背後大東家……
宋文的脊椎骨裡頭,想想都透出了陣陣的寒意。
這狄映,怎麼就能這麼能呢?
“能啊。等我把這事兒處理完了,我就去吏部幫你坑、不是,是弄份調任函去。”
狄映笑眯眯地扶起宋文,笑眯眯地回答。
宋文:“……你還真想把我弄去外地啊?我走了,京兆府衙裡頭,可就沒人能幫你了。”
站穩了的宋文,鬼使神差地來了這麼一句。
聽得狄映笑開了花。
拍著宋文的肩膀就道:“幹嘛要去外地啊?”
說完,對上宋文疑惑的眼神,狄映就挑了挑眉頭。
卻沒為宋文解惑,而是擼著袖子就走出去、朝著一排焦屍走過去。
宋文:“……”
好一會兒後,他都沒有想明白:自己腦子裡的哪根、或是哪幾根筋、給搭錯了。
也沒有想明白:不去外地、那他幹嘛要跟狄映換條件。
更沒有想明白:自己為啥就忽然向狄映表忠心了?
他站在陰暗中,看著蹲在焦屍前、認真仔細且半點兒不嫌棄的、一絲不苟驗屍的狄映。
眼神裡掠過久違了的堅毅。
轉身,沒入黑暗,跑向了小巷另一頭映進光線來的那端、跑向了京兆衙門專門辦理戶籍的地方。
……
而另一邊。
從火場中撿回一條命、逃回府中仍驚魂未定的張冒慶張御史,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喝過一盞定神茶後,就去了自己的書房。
坐下磨墨、奮筆疾書。
他要向陛下呈奏、他要彈劾那些肆意買賣孩童的官員、他要痛斥牙行虐待孩童的行徑,更要揭露牙行背後的操控黑手!
他的妻子擔憂地跟進來,待看到他寫了個開頭後,便蹙緊雙眉,小聲地道:“夫君,您真要寫這些?您和……公婆、妾身和全家上下,都會因此沒了命的。”
這話,讓張冒慶手中的筆、頓了頓。
他抱歉地望向了妻子,抱歉地道:“為夫……對朝廷有責。”
“有責……”
妻子悲苦地笑,訥訥問道:“你只想著對朝廷有責,那你對父母的呢?對妻兒的呢?對家人的呢?你的責任就可以丟去一旁了嗎?”
張冒慶聞言,歉疚地抬手撫上妻子的髮鬢。
深吸了口氣,回答道:“大丈夫存身立世,有時候,總要做出選擇的。”
妻子輕輕按住丈夫的手,再輕輕握住,給輕輕放回書案之上。
拿起筆,塞進那隻手中。
再慢慢地挽起袖子,抬手,慢慢地幫丈夫磨起了墨來。
眼淚,卻無聲地滴進硯臺裡,暈開裡面漆黑的墨汁。
張冒慶仰天長嘆一聲,握緊筆,繼續!
可剛又書寫了一行字,就被打斷了。
兩名身穿、推事院制袍的年輕男子,一腳踹開房門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