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來說,下游那些地方,幾乎年年被淹,應該早已經沒了糧田和村莊。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為了造成足夠多的災民驚動朝廷,喪心病狂的馬光進、佘健宏,每年都會強行遷移一些人口過去。
建村、開田。
而這堤壩,.其實本無必要。
狄映細查過幷州以往的輿圖。這條運河水本會他現在所站之處拐彎,向著幷州城的西邊、奔南而下,匯入無定河。
自馬光進上任幷州伊始,這條運河便由彎變直,向東直匯入汾河。
汾河本是自北向南,在幷州這兒向東彎出了一個凹弧,像被拉開了的弓度。
運河一轉向,就像一支箭,射進了這個凹弧。
而這條運河轉向的位置上,也就有了一道堤壩,像被卡住的箭羽的位置。
為了保證關鍵時刻有用、也為了反覆有用,這堤壩其餘位置都築得非常結實,只有中間這十米,是略虛的。
五米深的高度、六米的寬度內,填充的全是裝有石頭的麻袋。
想要決堤時,抽走這些麻袋就可以。
也就是說:其實幷州的洪澇災害是人為的、且一年中並不止只有一次。
基本上就是:需要蓄水的時候就堵上這十米;蓄水量達到峰值時,這一段就會被開啟。
現在,蓄水量已經足夠了,老天爺也終於飄起了雨點。
狄映就猜到,馬光進他們肯定就會在這一兩天內動手。
時間緊迫,狄映只能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裡,站在了這些麻袋之上。
河面,距離他的腳面,已不到半米。
望著前方漆黑的一片,狄映思念起了仍在晉州的爺奶、父母、大哥、弟妹。
他一路科考,本是為的那些免稅田,為了讓家人們都過上更好的日子,他沒想用命去拼那些貪官惡腐。
但現在這事兒太突然了……
面對這突然得知的天大訊息,不得不說,狄映他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他現在抽不出人手,車馬行的人都被他安排了去做別的。
他只能帶著官印隻身來到這兒,企圖蚍蜉撼樹。
何況這種送死的事情、他也不願意拖上別人。
他只盼著,自己倉促之間安排下的佈局,能夠有用。
講真,別看他站姿如松,心絃,卻是緊緊繃著的。
……
今晚,一切都無聲無息、卻又緊鑼密鼓地醞釀、發酵著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