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子墨被武太尉的口水給噴了一臉,卻再也沒有絲毫的反擊之力了。
理,在對方;律,在對方。
自己再鬧,也就像是街頭打滾撒潑的小屁孩兒一樣了。
他咬緊牙關、忍住怒火,默默地退去了一旁。
心裡一個勁兒地安慰自己:不就是一小片宅基地嗎?白乾就白乾了;不就是三座小院子嗎?白搭就白搭了。對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算了,自認倒黴吧。
可回家後,又聽母親哭著說:“咱家沒錢請好的大夫,你父親的腿、再也醫不好了,以後,都得是個瘸的了。這可咋辦啊?”
畢子墨只覺眼前有些發黑,
這可不是一小片宅地的事兒了,也不是三座小院子的事兒了,這是拆了他家的頂樑柱,要讓他畢家房倒屋塌啊。
四周彷彿黑洞洞的,帶著無盡無形的壓力、成山般地就這樣朝著畢子墨壓了過來。
偏偏大嫂抱怨、弟媳聒噪,說全家人吃糠咽菜、緊衣縮食,好不容易盼到他得著了官兒了,卻原來竟比以往的日子還要苦。
甚至,在聽說他們的父親得罪的是武太尉的時候,就在背地裡鼓搗起了、讓畢大哥、畢老三分家的事宜。
就是生怕畢子墨再鬧下去、或者武太尉生氣了再被牽連進去。
畢子墨費盡了唇舌、用盡了力氣,才說服的大哥和三弟不再胡鬧。但出路在哪裡?畢子墨自己也不知道。
別說大嫂和弟媳憂心武太尉的報復,便是畢子墨自己,也擔心在早朝時、因為自己懟武太尉太過而惹得對方不快、對自己一家出手報復。
別看畢子墨現在已是朝堂正五品的官員了,但武太尉想要捏死個他……真的是半點兒力氣都不費。
看著一家老老小小,哭的哭、怨的怨,畢子墨陷入了沉思。
次日,正好趕上初一,又正好是畢子墨的休沐日,他便將自己精心收拾了一番,去往了“回恩寺”上香。
到得寺中,見人潮擁擠,便行去寺旁的桃花林中。
一身天青色的長衫、半發高挽、玉冠成束、面如白玉、溫潤儒雅之氣盡顯。
且他長得本就出色,這樣行在桃花林中,與那滿樹的桃花兒相映成輝、令人直瞧得挪不開眼。
正在桃林中欣賞美景的、陛下二叔武德森的嫡二孫女,也就是武明的二女兒武柔,頓時也被那瀟灑風逸的美男給奪去了目光。
武柔,十六歲了,卻仍待字閨中,就因為她飽讀詩書,君子六藝又出色,又因家世的緣故,看不上那些個凡夫俗子。
便是連陛下親自為她推薦的好兒郎,她也懶怠地多給對方一個眼神兒。
她心目中的夫君,就要是那等人中龍鳳、謫仙風範兒的。
此時,眼見那美男竟如自己想象中的一般、不沾人間煙火、不惹凡塵俗流之態,頓時心下就有如小鹿亂撞、暈紅滿臉。
隨侍在一旁的大宮女見狀,立刻心領神會。
就主動上前與美男搭話,詢問對方的身份和家世。
畢子墨坦坦蕩蕩地回答了。
起初聽到對方竟是寒門子弟的時候,武柔的心裡還略微有了些失望,但見到對方那竟絲毫不覺羞愧的坦然風骨,反倒是……對對方多新增了幾分好感。
遂含羞帶怯地、鼓足了勇氣,就要上前搭話。
誰知在靠近對方五尺之距時,就見對方揖手行禮道:“姑娘請止步。畢某此前已被姑娘遣僕問話,無遮掩已答,已是失禮。若是再任由姑娘靠近,便是更對姑娘有了不敬之意。姑娘請繼續賞景,畢某這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