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衙差都險些兒沒能拉住宋文。
畢子墨見狀,則偏頭望向了身邊的侯大人,小聲建議道:“此案已經非常明瞭了,一應證據確鑿、人證證言可信,就這麼判了吧?”
祖望之聽到,先不樂意了。
他輕拍桌案就道:“畢大人,什麼叫一應證據確鑿了?只是兇器而已,只是宋大人在案發現場而已,只是魯大人和皮大人的證言而已,這就能確認了?若是誤判了,你又當如何?宋大人他殺師的動機你可還沒有找到。”
“怎麼就沒有找到?他和融老大人爭執就是動機,只是他自己不說出來爭執的是什麼,就說明他心中有鬼。祖大人,您不能就對此事實視而不見。”
畢子墨給祖大人懟了回去。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兒過了,畢子墨便又趕緊轉換了語氣再道:“祖大人,此案也找不出第二個可疑的人犯了不是嗎?宋大人無論如何也洗不清了啊。祖大人,您不能讓人情大過律法啊。”
祖望之不出聲了。
雖然他明明知道宋文不可能殺了融寧,但他也實在是找不到能幫宋文脫罪的法子。
他的手在桌下,抓緊了自己的衣襬,腦子裡,認認真真思索起了:劫獄的可能性。
包括劫獄後要把宋文全家給送去哪裡、逃跑的路線、會用到的哪些人手等等。
他也想找狄映求助,但分明已鞭長莫及,就先把人給救下來再說。
別看他祖望之為人看著呆板老成,可實際上,祖望之的心裡卻一直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只要是對付武家人的人和事兒,他都可以“靈活”處理。
這案子擺明了就是武家人在陷害宋文,就算祖望之不為宋文著想,也會為自己想想。
兔死狐悲?宋文倒了,下一個就該輪到他祖望之了。
而畢子墨呢?他見祖望之不出聲了,又見侯榮就一直眯著狐狸眼不說話,心下便有譜了。
一拍驚棠木,就厲喝道:“宋文,你殺師害命已成不爭的事實,你若再不如實招供,還待繼續攪擾公堂,本官就先判你受五……受三十刑杖再論!”
宋文聞言,卻像頭蠻牛一樣,兩條胳膊用力一甩,掙開衙差們的束縛,順便抽出一名衙差腰間的佩刀,照著畢子墨就砸了過去。
“畢子墨,爾敢!你個吃軟飯的龜蛋貨,也敢胡亂冤枉本官、胡判本官的罪,本官要你賠命!”
可惜,砸偏了。
匆忙之下砸過去的,宋文的胳膊又被衙差給扭住了,只能看著那把佩刀偏離了方向,飛去了公堂的側角。
宋文恨恨跺腳。
畢子墨則氣得臉色鐵青,再一拍驚堂木就下令將宋文給拖出去杖責。
簡直亂哄哄。
圍觀聽審的百姓,有些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腳該站去哪一邊兒。在他們的心目中:畢大人是好官兒,宋大人也個是好官兒,看著像宋大人是被冤枉的,可聽著又像是畢大人有道理,這、這……
他們只能本能地想:國朝本來就沒幾個好官兒了,怎麼就自己打起來了啊?
心焦又茫然,茫然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