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地下死牢。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畢竟在大眾的認知裡,那些殺生害命的犯人都是要被當場捕殺的,這正是應了那句“殺人償命”,是不容違背的鐵律——當然,在少數知情人眼中,這種當場捕殺還有著另一重含義,那就是以物理消滅的方式來捕殺這些殺人者,從而防止其積累煞氣,演變成為禍一方的巨寇。
但還有少數真正的巨寇,沒有被處死。
明面上,他們死在了捕殺當中,但實際上,他們卻被關進了地下死牢裡——至於不殺他們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他們活著更有價值。
這些死囚大多都已經煞氣入體,甚至還有人已經摸到了煞氣外放的門檻,放到任何地方,都已然可以為禍一方。若是將他們丟到敵人後方,想想都會覺得爽快,甚至就算不丟到敵後,只是編練成敢死隊,那也是一支可戰之軍。
當然,這一切都是前任宋州統兵都督徐嚴的臆想,不代表這地下死牢中的死囚們,願意服從這種命令。
千人屠就是這些死囚中最桀驁的那一個,他本姓千,單名一個寧字,原本是宋州城內的一個貨郎,因為與客人在買賣中產生糾紛,就抄起賣布頭的剪刀,直接把對方捅死了——而在這之後,這千人屠便一路潛逃出了宋州,在城外找了個山頭落草為寇。
當捕掠人發動人手攻破那個山寨時,這個昔日的貨郎已經真的成為了千人屠,手中一把足有五尺長的巨剪舞得虎虎生風,打得捕掠人死傷不計其數。
但這千人屠再怎麼強悍,體力也終究有用盡的時候,而那些捕掠人的圍攻卻是無邊無沿的,於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體力耗盡的千人屠終究還是被卸掉兵刃,當場活捉。
可即便被活捉,即便被關進了這死牢裡,千人屠仍舊未曾低頭,在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裡,他每時每刻都想要拿回自己的兵刃,再一次衝殺出去,用那柄巨大的剪刀,剪掉每一個所見之人的頭顱。
但很顯然,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失去了兵刃的他已然失去了大半戰力,而每日裡那些粗礪又少得可憐的飯食,又在不斷地削弱著他的體力和身體素質。就算他再怎麼憤怒,眼下這廢物一般的身軀,也已然支撐不起任何一場戰鬥。
直到那份豐盛的美餐擺在他的面前。
“怎麼,終於要殺我了嗎?”
千人屠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大吃一場——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最後一頓了,不吃白不吃,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久違的積蓄一些體力,尋找殺出去的機會。
不過在動手之前,他還是要先知道自己的兵刃在哪裡,畢竟有兵刃的他,才算是擁有戰力。
可讓千人屠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吃完飯之後,那柄屬於他的巨大剪刀,也被放到了他的面前。
“你們不怕死嗎?”
感受著兵刃上那份塵封已久的血腥煞氣,千人屠已然有些按捺不住殺人的衝動。
拿起兵刃的他才是完整的他,他要大殺特殺,他要大殺四方!
“別急,有人要讓你殺。”
那幾個獄卒謹慎的開啟了牢籠,竟直接將千人屠放了出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千人屠才看到,周圍的那些牢籠已然全都被開啟了,看來不止是他有著這樣的待遇,而是整個地下死牢中的死囚們,都被放了出去。
“怎麼說,草原人打進來了?”
千人屠隱約想到了什麼。
“徐嚴那個廢物守不住了,所以要讓我們上去殺人了嗎?”
“去了就知道了。”
獄卒並沒有多廢話,而是走到前頭,開始帶路。
拎著兵刃一路走出去,千人屠已然聽到了一些喊殺聲,看樣子外面已經打起來了,難怪會連他也放出來——可是聽了一會之後,千人屠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只因為,遠處雖然有喊殺聲沒錯,可是卻連半分利器入肉的聲音都沒有。
“這是在假打?”
千人屠頗為迷惑,他有些搞不明白外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打鬥聲都是真實的沒錯,可為什麼這都打了半天了,卻連半點血腥味都沒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