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杜乘鋒與紇奚青遙遙相望。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這位生死仇敵。
雖然在打磨那些草原胡人的兵刃時,杜乘鋒已經看到紇奚青不知多少次,但直到這次親自見面,他才意識到,那些記憶中的紇奚青,也不過只是對於這個男人的片面觀察。
只有像現在這樣,只有雙方對上視線的時候,他才真正的體會到了,這份強大。
“真強啊……”
杜乘鋒不禁感嘆出聲。
所以當看到紇奚青又一次縱馬追過來的時候,杜乘鋒毫不猶豫地調轉馬頭,拍馬就跑。
雖然直接上去大戰一場能顯得比較勇猛,但他吃飽了撐得才會去打一個完全打不過的敵人。對強敵揮刀的確是勇氣的體現,但是明知打不過還去揮刀,那隻能說腦袋多少沾點問題。
於是,紇奚青追,杜乘鋒就跑。
紇奚青不追了,杜乘鋒這邊就調轉馬頭,又回去了。
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畢竟他也放不下紇奚青。
當然,他現在肯定打不過紇奚青本人。不過除了紇奚青之外,那些普通的草原甲士,哪怕是煞氣入體的草原甲士,他難道就殺不了了嗎?
事實證明,還是殺得了的。
並且,已經越殺越順手了。
還能殺更多。
他還能,殺死更多。
“還要再多,還要更多……”
馬背上的杜乘鋒喃喃自語著,雙眼也開始逐漸泛起血紅。
好在杜乘鋒這邊已經按捺不住,幾乎就要催馬上前的時候,遠方的紇奚青,卻已經帶著手下人馬撤回了薊鎮之中。
杜乘鋒甚至依稀能看到,遠處的紇奚青,那壓抑著恨意的兇殘目光。
這也讓杜乘鋒自己鬆了口氣。
喜歡瞪眼那就瞪吧,反正人過不來就行——甚至來說,他還要感謝紇奚青將那些草原甲士收攏到城中的舉動。
畢竟這直接讓他那越來越刺骨的殺意,失去了目標。
“真是……危險。”
死死地攥緊手中的韁繩,杜乘鋒長出一口氣。
差一點,剛剛就只差一點,他就要壓抑不住這份殺戮的慾望,直接縱馬飛奔而出。
殺死那些草原甲士之後,他和手中的一眾兵刃的確變得更強了,但那些煞氣入體的草原甲士在被殺死之後,所反饋過來的煞氣卻遠比普通的殺戮來得更為精純——哪怕杜乘鋒早已能做到,在磨刀時候完全不被煞氣所影響,但此刻面對那些更為精純的煞氣時,也只能說勉強保持住最基本的理智,防止自己突然發瘋上去送死。
那的確是送死沒錯,雖然他眼下確實變得更為強大,但是這份失去理智的強大,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那個怪物一樣的紇奚青。
嘈雜的聲音在杜乘鋒的腦海中迴響著,幾乎一度讓他發瘋。
“殺上去!殺上去!你已經很強了不是嗎?為什麼不殺上去!”
腦海中的聲音在催促著他,甚至就連杜乘鋒自己都開始覺得,直接殺上去才是最為壯烈的行為。
“為什麼不殺?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是因為你的優柔寡斷嗎?還是說你是那種見了誰都不會殺的聖母白蓮花?”
不是,不是這樣的。
馬背上的杜乘鋒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顱,努力抗衡著腦海中那些聲音的影響——但這個舉動終究是徒勞無功,只因為這聲音轉而從他的心底發出。
“楊家人想要害死你,你沒有殺他們不是嗎?楊三郎想要刺殺你,你也沒有殺他不是嗎?還有集市裡欺騙你的賣刀人,磨完了劍就偷襲你的劍客崔遠……你誰都沒殺過,你連血都不想沾,是因為什麼?因為你的怯懦嗎?因為你的軟弱嗎?”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