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逃離?
“不對,不對。”
被活剮的右臂才剛長好,皇天就開始揉起腦袋了。
手臂中流淌的是龐大的力量,如今的他已經充分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強,因此那些弱的,不夠強的,在他眼中簡直異常明顯——某種原本不屬於他的邏輯正在粗暴的撕開他的腦海,為他指明一條從未想過的新思路。
那是與他以前想法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邏輯。
以前的他只會說族譜是對的,家族的歷史不容更改,這是他的邏輯本身,也是他傲氣的來源——但現在的話,以強弱和力量為主體的另一重邏輯,卻以一種極其粗野的方式將其覆蓋,甚至在上面撕開一條巨大的傷口,讓他看到某種他從沒看到過的,血淋淋的東西。
或許當初的他們不是選擇離開,而是被迫離開。
是了,這麼想的話,一切好像就都解釋得通了,為什麼他打到現在都沒見到任何支援,為什麼這麼兇險的事情,他的父親卻仍舊交給他來做——以前的時候,他還以為他父親的叮囑只是為了提醒他,那個世界有多麼險惡,可現在看來的話……那分明是在刺激他,在刺激他的好勝心。
他的心理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拿捏了,他的父親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親自去處理,而他自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被丟擲來的犧牲品。
畢竟只有他,接觸了那個所謂的殷人武昭,只要把他拋棄,那他的家族就不會再被牽連下去。
“不對,不對……”
像是有燒紅的火棍插入了大腦之中,皇天努力否認著這個事實。
就算他再怎麼想要超越父輩,那也僅僅只是正常的願景,那終究是他的父親,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存在著親緣關係,他的父親不會如此冷漠,不會如此無情。
“不對,先回去。”
想到這裡,皇天第一時間修改了自己的計劃。
逃離的事情先放一放,他起碼要先回去問個明白,他可以承受這一切,但他不願意不明不白的承受這一切——還有族譜上記載的那些,那些讓他越看越迷惑的疑點,他必須要得到一個解釋,他一定要得到一個說法。
這樣想著,皇天拿出了,另一柄劍。
這柄劍是他慣用的劍,也是他在各個世界之間穿梭的道具——至於這種東西為什麼能在各個世界之間穿梭,他就沒想過了,起碼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用的。
所以這玩意到底為什麼能讓他在各個世界之間穿梭?
“……嗯?”
皇天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又有了撓頭的衝動。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想法,一直以來他都只會使用這些東西,從沒想過問那麼多為什麼——這種什麼都要追問到底的想法,恐怕也是從那個怪物身上沾染過來的。
就好像現在這樣,他非得回去問一下族譜的事情,這不也是在求一個為什麼嗎?
“不過,可能我其實不該回來。”
才剛穿過那劍刃劃出的空洞,皇天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大臉。
還好,不是另一張熟悉的大臉,不過這張臉也讓他頗為煩躁——原因無他,只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另一個自己。
“……你是?”
另一個皇天仰起頭,微微皺眉。
只看那眉宇之間,滿是皇天之前的風采。
一樣的狂悖,一樣的桀驁不馴,一樣的不可一世。
一樣的,軟弱。
“我是真正的你。”
足有幾十丈高的皇天,低頭看著腳邊的另一個自己。
“至於現在的話……”
對著另一個自己,皇天掄起了拳頭。
的確,在父親眼中,在爺爺眼中,另一個自己,或許都是比他更合適的存在,可唯獨對於他來說,另一個自己的存在,簡直就是無盡的褻瀆。
若是承認了這另一個自己的存在,那他又是誰?
“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