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幹什麼吧?”
遠在建康皇城的御膳房裡,杜乘鋒一陣撓頭,他可以確信,自己真的什麼都沒幹。
甚至來說,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是他最和善的一段時光了。
雖然名義上,他這趟出來是為了砍人而來的,但是就實際上來看,他卻沒有真正拔過一次刀——或許剛見到皇天那回能算一次,不過那一次實際上也不能算是他殺人,而是皇天主動撞到了劍刃上自殺了。
就像眼下這情況一樣,他明明就是想要問個問題,結果對面直接把自己脖子撕開了,命都不要了就往地上一躺,這找誰說理去?
“哎,他就不能理智一點嗎?”
想了半天,杜乘鋒終究還是嘆息一聲。
“為什麼要死呢?多大點事,至於這樣?”
伴隨著這聲嘆息,他面前那道劃開的空氣,也逐漸合攏。
原本他還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一場惡戰,結果對方居然就這麼自殺了,這實在是……好在皇天應該還是可以復活的,那三天之後的決鬥應該也不會爽約,他這趟出來總算也還是有點架打。
就,雖然名義上來說,他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但是從一個習武之人的角度出發,他對於殺人也是有點需求的。
又或者說,只有生死之戰,才能讓眼下的他更進一步了。
“主要是缺一個壓力測試。”
這便是杜乘鋒眼下的困境了,之前的時候,為了求生,他心裡都是對於變強的執念,而現在他真的變強了之後,反而找不到合適的對手了——或許皇天能算一個,那無限復活的機制確實能給他造成不小的麻煩,只是皇天的心理似乎有些……過於薄弱,他好像不太能指望對方可以成為合適的對手。
沒有一個合適的對手,他的一身本事就難以被全部發揮,也就讓他沒辦法真正檢測到,什麼地方做得足夠紮實,什麼地方還沒學到位。
連對自己的認知都不夠清晰,他又怎麼知道該從什麼角度變強呢?
“好的對手是一面鏡子。”
沒什麼事幹的杜乘鋒躺在搖椅上,和一邊的小皇帝閒聊著。
這種話題,自然不可能指望年幼的小皇帝能夠理解,所以更多的時候,也只是杜乘鋒自己在嘮叨。
一邊說一邊整理思路,這也算是一種獨屬於他的總結方式了。
“最強這種事……其實從來都沒有什麼最強,只有更強,強都是比出來的,有了對比,才有了強弱……當然,最理想的狀態,肯定是誰都不跟誰比,大夥自己過自己的,不過這種事沒什麼辦法的,你不想比,架不住別人硬要跟你比。”
如果比的是別的方面,比如說手藝又或者外形,那比不過最多生點悶氣也就罷了,但是強弱這個,比不過,怕不是命就要沒了。
“可是……我是皇帝啊。”
站樁半天的小皇帝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我是皇帝,都會沒命嗎?”
“不然呢?”
杜乘鋒開始撓頭了。
“就好比現在,你覺得你是能打過我還是怎麼的?”
“……”
年幼的小皇帝噎在了原地。
那確實,他這幾天裡上到的最重要的一課,就是在絕對的暴力面前,皇帝這個名頭狗屁不是,的確,他或許可以一紙文書就讓人去死,但那也僅僅只是在對方夠不到他的時候。
就好比現在,就算他想要發什麼詔書,面對著絕對的暴力,他真的有拿起天子印璽的機會嗎?
“皇帝的力量,在十步之外,在千里之內。”
曾經學習到的那些東西逐漸融會貫通,年幼的小皇帝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皇帝的力量也是有極限的。
甚至來說,那些先生們教的東西也不一定真就靠譜,就比如說皇帝只要能下發詔書,就能清除某個逆賊……但問題是真的能清除嗎?如果像眼下這樣,真就打不過,那又該怎麼辦?
“我……”
年幼的小皇帝沉默了片刻,還是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如果真碰到那種打不過的,我該怎麼……”
“你這話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