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從沒有將其他人當作人來看待。
姜文遠和山炳,對這一點早已有所瞭解,他們甚至一度對這種事情頗為理解——說到底,皇天的一身實力終究已經堪比神明,有著如此的實力,將其他人視若螻蟻倒也不奇怪。
當力量強悍到超凡脫俗的地步,那確實已經跟人是兩碼事了,就比如那位已經快要有兩個人那麼高的杜太師,他們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跟普通人類有了生殖隔離。
可無論怎麼說,平日背地裡聊閒話是一回事,但真正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皇天從沒有將其他人當做人來看待。
這一次,山炳和姜文遠親身體會到了這一點。
伴隨著皇天的一聲令下,殘存的草原騎將們竟盡皆化為了怪物,他們那披甲的身軀和胯下的戰馬糅合在了一起,手中的兵刃更是嵌入了他們的臂膀之中,遍地的屍骸混入了他們的軀體,這讓他們變得愈發龐大猙獰,殺戮的意志抹殺了他們的理智,只剩下了純粹的肉體本能。
肉體的需求是進食,是保持活性,兵刃的需求是殺戮,是保持血腥,這一刻,兩者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讓這些猙獰的怪物變成了完美的殺戮兵器。
“所以你能搞得定……對吧?”
面前那怪物足有七八個人摞起來那麼巨大,甚至讓胯下原本的高頭大馬都顯得如此矮小,而在那怪物舉起同樣巨大的戰刀時,本就重傷的山炳幾乎本能地開始出汗。
“你肯定能搞得定的,你不是會那個什麼,解構嗎?”
“理論上是這樣……”
與一旁只是額頭冒汗的山炳不同,這一刻的姜文遠,已然汗流浹背。
理論上來說,他確實已經理解了解構的奧秘,只要給他一個拆解的機會,就算活人的軀體他也能拆成碎塊——可直到現在,姜文遠才意識到,之前他所使用的,甚至一度引以為傲的解構奧秘,其實仍舊還是,普通難度。
就,不管是解構布匹,還是解構煞氣,亦或是解構人,這些事情看起來或許困難,但終究是有條理的,是有跡可循的,所以他可以循著規律進行拆解,甚至對這個過程逐漸熟練……
但煞氣怪物,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姜文遠不是沒有嘗試解構,他已經揮出了手中的鐵尺,但這份嘗試卻沒有任何意義,他根本解不開。
出現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什麼有條理的布匹了,也不是什麼粗糙的煞氣聚合,而是扭曲虯結的,被整個揉在一起的,雜亂無章的,混沌線團!
“所以說……快跑!”
一把扛起身邊的山炳,姜文遠扭頭就跑。
“這東西我解不開!”
“伱剛才不是吹得挺厲害嗎!怎麼就解不開……嘔。”
被姜文遠的肩膀頂在胸腹,山炳登時便又吐出一口血。
“你就不能……嘔。”
“你這……”
眼見得肩膀上的山炳都快被自己顛死了,姜文遠也不得不暫時放慢步伐。
可是放慢步伐,就意味著要直面背後的煞氣怪物,可這煞氣怪物,偏偏是他沒辦法應對的——也就是這個時候,姜文遠卻突然想起了,為什麼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任何煞氣怪物被治癒的訊息。
原本他還以為,僅僅只是因為如今的醫術水平還沒達到那種高度,可現在看來的話……
血肉與煞氣扭曲的纏繞在一起,擰出了數不清的繩結,這讓那個虯結的線團變得無比結實,甚至足以在現實中撕裂鋼鐵——是,這確實是極為強大的力量,但這也直接讓那線團再也沒了解開的可能。
想要對付這些煞氣怪物,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徹底抹除,就像是對著解不開的線團揮出利刃,這是將其撕開的唯一辦法。
可是問題來了,眼下的他,做得到嗎?
“鐺——”
鐵尺砸在一名騎馬怪物的身上,卻只發出一聲金鐵交擊的爆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