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道,“累了一年,還出力氣,你們樂意不?”
這是他當時定下路捐後,最猶豫的地方。
說白了,這就是徭役,只是換了一個名稱。
不想服徭役就直接給錢。
“怎麼不樂意?”
中年漢子樂呵呵的道,“不管是修路還是修河堤,都在附近左右,不遠的,工地上還管飯,省了家裡口糧,吃得飽不說,隔天就有一頓肉,這比什麼都好。”
“你繼續吃你的,等會飯涼了,就沒得吃了,”
林逸指著陶罐道,“一邊吃一邊聊。”
中年漢子猶豫了一下道,“不妨事,我今日累了,也能多休息一番。”
林逸也沒強求,只是問,“昨天我在山上看到大片火光,到處濃煙,秸稈不留著做飯,喂牲口,怎麼就捨得燒了?”
中年漢子笑著道,“先生,你站的是高處,自然看的是遠處,前面的村子是山地,都是前些年開的荒,種的是玉米,收倒是好,可是掰完了玉米,這茬子傷刀,一畝多地,再好的鐮刀,也能給廢了,那收成都抵不上一把鐮刀的錢。
大傢伙沒轍了,能拔出來的就拔出來,拔不出來的就鋪上麥秸稈,一把火給燒了。”
林逸笑著道,“這就不怕入冬沒炕燒?”
中年漢子道,“如今朝廷分了地,誰家沒草垛?
不像以前了,山上砍個柴都得求主家發善心。
去年冬天時候,大傢伙就不差柴燒了。
有些時候還燒炭送入城內,可這城內的老爺們現在都燒煤,都不稀罕用了。”
“挺好的。”
林逸突然有了一種長鬆一口氣的感覺。
中年漢子喃喃道,“先生說的是。”
“以往的時候,百姓有地,都喜歡掛在鄉紳、舉人老爺的身上,現在還有這種情況嗎?”
這是林逸眼前最關心的事情。
中年漢子道,“現在舉人老爺都跟著咱們交一樣的賦稅,交一樣的捐。
何況天子腳下,人人五畝地,那是鐵律。
敢犯案的老爺,全讓馬頡大人給送到勞改隊了。
就是人頭,都有一人高。”
“這馬頡夠狠的啊。”
林逸隨口說了句。
中年漢子道,“這馬頡大人可是個好官,先生還是不要胡說的好。”
林逸訕笑了一下,接著道,“剛剛那是你兒子?”
“淘氣玩意,”
中年男人嘆氣道,“不打不成器。”
“上學了?”
“不怕先生笑話,”
中年漢子依然堆著笑臉道,“我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個,村裡學堂不收學費,俺就不想這孩子跟我一樣,到死是個睜眼瞎。”
林逸笑著道,“聽你談吐,似乎是個見過世面的。”
漢子道,“回先生的話,我曾經在和王爺軍中效力,去過塞北,算是比別人見到的多一些風土人情。”
“你參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