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柔坐在車廂的長椅上,旁邊是她的哥哥王信之。
此時王茂弘已經和其他家族高層,往另外的車廂開會去了,因此這個車廂裡只剩下兄妹兩人。
“哥。”王婉柔突然出聲,“你相信爆血嗎?”
王信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聽到妹妹的發問後睜開眼睛,思索了下:
“爆血……或許是存在的,但我不相信它會發生在我的身邊。”
“所以你不相信。”王婉柔說。
“算是吧。”王信之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有爆血這種現象,為什麼即便是我們太原王氏的檔案庫,也從來沒有對這種事情的記載?我更傾向於是被人捏造出來的,因為迎合了部分被譜系鑑定判定為資質不足的世家子弟的心理,因而才流傳存活至今。”
“為什麼沒有這方面的記載,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王婉柔淡淡說道,“就是它只發生於苛刻的條件下。比如特定體質的人,在特定心理狀態下遭遇了特定的事件。”
“你是說極小機率事件。”王信之若有所思,“我們不能否認極小機率事件的存在,但也不用過多在意它,不是麼?”
“嗯。”王婉柔沒有否認,“但是可以期待一下。”
她重新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滿懷期待的笑容。
不同於她的興致盎然,另一邊,在江寧區的程晉陽和崔錦綺,則是如遭雷擊般僵在那裡,一時間甚至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的(程晉陽的)母親,居然是妖魔?
“怎麼可能!”程晉陽努力裝出無法接受的樣子,“妖魔,妖魔怎麼可能和人類誕下子嗣!”
“或許是因為你的母親,無論是在妖魔還是人類裡面,都屬於比較獨特的個體吧。”王處仲冷冷說道,“如此浮誇的演技大可不必,因為等我們的談話結束後,你就會去見你的父母了,屆時你大可以親自詢問他們。”
最後的一絲希望被對方的話語斷絕,程晉陽卻反而古怪地越發冷靜下來,他輕拍著環住自己脖頸的崔小娘的手臂,示意她不用太過恐懼——後者已經開始絕望地瑟瑟發抖起來。
“不用意外,早在你毫不猶豫地毀去了,我們用來聯絡你的家政機器人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可能性也就徹底斷絕了。”王處仲重新露出笑容,只是這次就帶了點憐憫的味道,“政治就是如此,一旦站隊錯誤,便要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程晉陽輕聲說道,心頭那團火焰突然狂暴起來,“是的,神都程氏大伯一脈投奔郡公,最終卻失去心智自我,淪為戰場上的消耗品,這就是選擇相信你們的代價,不是嗎?”
“那是因為他們作為棋子的價值不過如此。”王處仲揚起眉毛,對於這個年輕人驟然出現的忤逆態度,稍稍產生了一些興趣,便跟他解釋起來:
“政治鬥爭,佈局如落子,無論是吃掉對方的子,還是犧牲自己的子,對執棋者而言有區別嗎?他們的目的,無非也只有取得最終勝利罷了。”
“至於對棋子而言,隨波逐流是絕不可取的,因為那樣就等於將命運交到執棋者手裡。選擇更接近勝利的一方,並且提升自己作為棋子的價值,才是亂世之中自保的關鍵。”
“如果你不是謝孤雁的兒子,又或許你在那時便選擇加入我們,我自然會留你一命。可惜你兩個條件都不滿足。”
“你母親死在了當年烏江鎮的妖魔襲擊裡,說明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妖魔之力。作為妖魔之子,你大機率也沒有繼承到對應的力量。你選擇了朝廷,所以皇帝願意給你以對應的期待,因為你對他們具備潛在的價值。”
“而我們當然要將你扼殺在覺醒之前……哪怕事實上你真的只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