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寫白笑了,笑得有些酸楚,其實在過來東海州的路上,星娃兒就跟他講起了關於火鴉幫的一些事,他知道這個幫派在東海州的勢力有多大,而海長鯨作為將一家瀕臨破產的幫會從低谷帶到了巔峰的中興之主,其能力有多強。也許小孩子口中的父親,會有一些誇張的成分在,不過大抵是不會差太多的。但就是這樣一個在黑白兩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梟雄和這樣一個稱霸一方的幫派,皇緝司一個小小的總旗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毀掉這一股強大的力量,可以光明正大地屠殺這些無辜的人。
這他孃的是個什麼世界!
葉寫白露出冷厲的眸光,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氤氳出來的殺氣,在他的看來,那個張揚跋扈的魏鷹揚已經是個死人了。不過轉念一想,似乎想到了一些問題,他在桑陌城殺了兩個皇緝司的校尉,以殺止殺,以暴易暴,走的是快意恩仇的熱血路子。爽固然是爽了,不過卻換來了皇緝司更瘋狂的報復,海氏一門也因此招來滅頂之災。若當初自己沒有出手,讓皇緝司的人把星娃兒帶走,那麼海氏一門就不會面臨這麼嚴重的存亡危機。也許海長鯨會被喪子之痛打擊到,而他的夫人周氏可能因此賠上性命,不過那僅僅是犧牲一兩個人的代價。海氏一門至少可保無虞,但自己一出手,卻換來了敵人更瘋狂的殺戮和更多的死亡。
自己這麼做到底是錯還是對,或者說是好心辦了壞事。
葉寫白突然陷入了深深的彷徨。無可否認,他是一個很強大的武者,他可以將強敵殺之如屠狗,但在萬古大陸強大的秩序面前,他個人的力量簡直微若螢火,根本不堪一擊。他拿什麼去對抗這麼強大的力量,或者說他要去對抗如此強大的秩序,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要他眼睜睜看著惡吏為所欲為,草菅人命,他也做不到。
葉寫白忽然露出諷刺的一笑,笑得愈加酸楚了。
海紅妹只道對方不願意救海氏,但又不好意思拒絕,自己這種道德綁架也太可惡了,趕緊說道:“蘇公子,你救了我弟弟,對我海氏已經恩同再造,我們感激不盡了,你不必覺得為難,我們對你只有感激,而決不會有半句怨言。”
海長鯨也知道女兒的意思,也歉聲道:“蘇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海氏一門永世不忘,所以這次的事件,公子不必摻和進來。”頓了一下,他又有些難為情的咧嘴一笑:“只是海長鯨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也算是給恩公添麻煩了,請恩公把星娃兒帶走,這樣也算是為我海氏留下一點血脈,海長鯨雖死於九泉,也瞑目了。”說到這裡,抹了抹眼角,甫與孩兒相見,卻又要永別,生離死別的情緒湧了上來,淚水不覺溼了眼眶。
海紅妹臉上露出悲慼之色,在燈火搖曳之下,顯得悽楚動人。
葉寫白輕輕嘆了一聲,其實他剛剛在思考應對皇緝司的辦法,正色道:“海幫主,你們不必擔心,海氏一門以後都不會再受到傷害,我可以向你保證,皇緝司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不容質疑。
這種話出自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之口,乍聽起來,難免會有些狂妄無知,不過自從得知他用了五天的時間就從三千里之外的桑陌城跑到了東海城,這個少年的修為之高,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所以他是有完全有資格這樣說的。
海長鯨有些激動起來,囁嚅著嘴唇,兩條腿蠢蠢欲動,又要跪下來,葉寫白看出他的意思,趕緊制止他:“哎,海幫主,不要再跪了,我們人類已經遭受了太多的苦難,跪得多,膝蓋已經變得不值錢了。所以不要輕易下跪。”
海長鯨激動得渾身顫抖,同時也有些激憤:“蘇公子所言極是,我不會再下跪了,我不會再向那幫鷹犬下跪了。”
海紅妹笑了,含淚的笑了,蘇公子的話,她是相信的,也不知為什麼,自從對方出現後,自己就彷彿看到了希望了,心也安定下來了,她堅信,這個坎一定會邁過去的。
在一個衙門小卒的帶領下,葉寫白徑直去找魏鷹揚。那小卒本來也沒將他放在眼裡的,對著他就是一頓呵斥,不過葉寫白賞了他一指黑元氣,讓他的身上的血液差點沒凍僵之後,小卒知道對方是個殺人的主,於是趕緊在前頭領路。
像皇緝司這種地位超然的衙門,巴結者自然趨之若鶩。所以魏鷹揚和手下那十餘個校尉住進了一個大鹽商的豪華宅子,那大鹽商極盡巴結之能事,竟然讓自己幾個如花似玉的閨女親自來服侍這幫大爺,目的當然是為了將來能被這些大爺看上,並收為小妾之類的,那以後自家的存亡也有個保障。畢竟這些魔鬼動不動就將人類屠之如殺雞,實在太可怕了點。
那大鹽商的四個妙齡閨女聽從了父親的話,穿上了有些裸露的華麗舞裙,然後露出八顆貝齒,擠出有些難堪有些僵硬的笑容,隨著旁邊的絲竹之聲,舞動了僵硬的舞姿。
不過他們的舞姿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幫大爺只看人,不看藝,這些青澀如桃子的小姑娘最合他們的胃口,他們藉著酒氣,瞪著色眯眯的眼睛,想象著今晚如何將他們推倒在榻上,蹂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