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笑道:“不不不,我們的人可沒有被嚇傻,相反他們都是勇士,在面對敵人之時,從來都不會屈服的。”
由於他的笑容有些詭異,周圍的人皆稍稍為之側目。
那將領哼了一聲,不屑地道:“若真是勇士就不會落荒而逃了。”
莫雲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勇士也是長腳的,勇士就一定要勇往直前,就一定不能後退嗎?”
那將領冷笑道:“落荒而逃的勇士,倒是聞所未聞。”
莫雲依舊大笑不休,卻並沒有再次反駁。
雮夜君見手下有些內訌的跡象,怒道:“好了,不要吵了。”
在前線一圈巡視下來,雮夜君非但沒能將士氣提上來,反而憋了一肚子氣,回到中軍營帳的時候,頗有些悶悶不樂。
“殿下,敵人固然強大,但我們要有信心,可不能被那區區一根飛矛把信心給打沒了。”葉寫白輕聲道。
雮夜君微微苦笑:“你知道那可不是一根飛矛的事情,你知道的。”
葉寫白沉吟道:“我當然知道,但眼下敵人那邊的情況也就那樣了。在咱們沒有更多的資源去獲知敵情的情況下,殿下也不必為了那五百臺會移動的千牛弩機而煩心。總之還是咱們來之前的策略,步步為營,謀而後動。”
雮夜君說道:“這是我第一次上戰場,我還是心中沒底啊!”
“心中沒底是正常的,誰也不是出了孃胎就是個合格的將軍。很多事情都是磨鍊出來的。殿下你身為儲君,受到的磨鍊原本就少,所以此次出征,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若是打輸,那就好看了,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東西,全沒了。”
“不,不會全沒的。誠然,若這次沒能打贏倭鬼人,對於殿下的聲望是一個打擊。但還沒到動搖殿下儲君位子的地步。其實陛下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再說了,殿下是嫡長子,是無可爭議的第一皇位繼承人,殿下此次出征,只是象徵性的作用,並非全權負責整個戰事。真正打仗的是下面的將軍,其實陛下也有言在先,對於實戰,殿下不宜過多幹預。所以殿下請放心。”
“寫白啊!你沒有經歷過朝堂的權鬥,所以不會明白其中的奧妙和殘酷。沒錯,我只是個象徵意義大於實質意義的督軍,但在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一切都是以利益為準的。而這個利益,就是父皇的面子。因為我這次出征是代天出征,也就是代替父皇出征。所以我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著父皇的面子和朝廷的尊嚴,你可以想象,如果我被敵人打得一敗塗地,朝中那些向著靖王的大臣,還有我那口蜜腹劍的庶母和想置我於死地的好兄弟,他們將統統蹦躂出來,在我的身上踩上一腳,甚至還會噴上無數的臭口水,讓我徹底沉下去。到那時,我不被貶成庶人都是一件幸事了。”
聽聞對方這麼一說,葉寫白也暗暗心驚,若真是這樣一種情況,那後果真是可大可小。就看陛下如何將此事定性了。陛下若想行廢立之事……
想到這裡,葉寫白眉頭一揚,笑道:“殿下大可不必擔心,無論戰果如何,說到底只是看陛下的意思,我倒是認為,旁人的動作越大,對於殿下就越有利。”
雮夜君一愣:“何以這麼說?”
葉寫白說道:“皇帝的手腕,首要制衡,也就是追求平衡之道。殿下若是打了敗仗,那肯定是要受到處罰的。因為皇帝丟了面子。但面子這東西不是一切的依歸,也不可能讓皇帝失去判斷是非的理智。因為當今聖上不是昏君。所以若有人想趁著殿下落難而拼命落井下石,那隻會激起皇帝的反感。因為那破壞了皇帝要保持平衡局面。皇帝是不可能讓某位王一家獨大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雮夜君眉頭緊蹙,思忖片刻,終究露出讚許的笑容:“寫白的話,倒是令我茅塞頓開了,凡上位者,都有這種制衡的臭毛病。”
葉寫白眸色凝凝,沉吟道:“仗該怎麼打,咱們不必操心,讓那些將軍去謀劃就行了,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也就是術業有專攻,這是領導者的御人之術。所以眼下並沒有什麼問題亟需解決。不過我倒是對一個人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