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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仙界 第253章:災難過後

嗷嗷嗷!

一道身影從母獸的下巴掠過,幼獸被劫走了。

母獸怒騰騰地衝著那幫龜魚獸不時咆哮,某個瞬間,下巴上的孩兒突然不見,身影晃動間,卻見一個老頭將孩兒給擄劫了。

母獸驚恐萬狀,怒吼連連,向著那老頭追了過去。聽到這邊的響動,其餘的龜魚獸也想這邊望了過來,只見那老頭懷中抱著幼獸,站在遠處的一處較高的廢墟上面,衣袂翩翩,好似挑釁一般的態度。

獸群頓時停止了撞擊房子,一窩蜂向那老頭湧了過去。

沙戊賓士的速度並不快,他當然是為了能讓獸群能跟上他的速度。在廢墟之中受傷的或者未受傷的人眼見這些巨獸迅速離去,不少人發出了憤怒而快意吼罵,也有人發出了哭聲,伴隨著那還在不斷倒塌下來的牆垣或者屋頂,場面亂哄哄的。

沙戊很快將幼獸帶回了神霧崖谷,這個仇他記下了,他不會就這麼饒了這幫畜生的。不過眼下黑魘門的城堡被徹底撞毀,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這時候根本無暇去跟這幫傢伙算賬。

這是黑魘門自成立以來遭受過的最大的災難,這座城堡是黑魘門花費了好幾代人,用了一百多年的時間才建起來的。要知道,在沼澤地上蓋起規模如此壯觀的建築群,絕對是一個艱鉅的任務和難以想象的挑戰。儘管城堡是建在一座山丘之上。但本身那座山丘的地基在沼澤地上也是不大牢固的。所以當初建築地基的黑魘門前人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將地基加固至足以支撐起龐大的上層建築。

這些辛辛苦苦的好幾代人累積下來的東西,一夕之間,就被那幫巨獸全部撞毀了,全部毀掉了。

回到廢墟上的沙戊站在那兒,欲哭無淚。

獸群走後,那些從城堡之中撤出去的人群漸次返回,然後他們面對的是僅僅只剩下最後一幢塔樓的殘破局面,整個黑魘門遙遙可見的巨大的建築物原本有十幾幢,那些小的建築物則有幾十間,如今只剩下一幢大的塔樓孤零零地聳立在那兒了,而這座塔樓能倖存下來,則是因為地基太高,而且周圍的建築物倒塌之後,產生的大量瓦礫斷牆,將龜魚獸給阻擋住了。

人群不斷聚集過來,哀嚎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不少人被倒塌下來的房子壓在底下,直接給壓死了。還有人被壓住了四肢或者半個身子,在塵土瀰漫間,發出了或高聲或低吟的求救。於是躲過一劫的人群開始四處救人,眼下的主要任務是救人,至於那些橫在廢墟中的屍體,不管是被房子壓死的,還是被巨獸碾死的,他們先不去理會,畢竟傷者的救治才是他們的第一要務。

寒冬時節,入夜之後,沉沉的夜幕之下,城堡的廢墟上燈火微微晃動,不時傳來了痛叫聲和哭聲。人們還在施救,死亡也在不斷髮生。有些傷者也許被救出來了,但由於得不到足夠的後續救護,還是在冷風的呼嘯下死掉了。黑魘門其實是有足夠的藥物來應對大批傷員的,但由於儲存藥物的庫房倒塌了,裡面的藥自然也被掩埋在瓦礫之下了。

不過好在還有一幢塔樓可供人們安歇,人多了儘管住進去有些擁擠,不過在冬夜,擁堵造成的問題卻是不大。

如此狀況持續到了第二天,當沙戊過來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一個晚上又死掉了二十多個傷者。沙戊作為一門之主,面對這種狀況,也忍不住垂下淚來。他也是徹夜未眠的,望著那些在寒風中哀嚎聲聲的傷者,揪心不已。其實昨日他就已經命人去找人救援了。但由於平日裡黑魘門太過高傲自大,對於別的江湖門派一向是瞧不上的,所以孤家寡人的他們此時遭受了此等滅頂之災之後,居然第一時間不知去向誰求救。沒辦法,其他的門派是指望不上了,他們唯有想官府求助。

不過由於之前他們對於官府,是相當不友善的,而且隕靈沼澤屬於三不管之地。沙戊派出去求援的人大體都吃了閉門羹,或推諉扯皮,或尋找藉口,或直接拒絕,總之就是無動於衷。後來由於那些派出去的人之中有些還是較為通透靈活的,他們跟官老爺許下了許多好處,然後終於有人派出了一個救援隊趕了過來,但到得沼澤邊上,那些大爺又打起來退堂鼓,理由是橋斷了,無法通行。他們也愛莫能助。

折騰了一天,居然一個來救援的人都沒有。

沙戊的眉頭皺得愈加緊了。在江湖上,他是一個恐怖的黑老大,讓人聞之色變。不過當災禍降臨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能力是如此渺小,他跟一般平頭百姓的無助感其實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如此一直持續到第三天,廢墟上的狀況總算平穩了下來。三天的時間,撐不過去的傷者大抵都死了,能撐下來的也渡過了危險期。人們緊張而悲傷的情緒總算可以安定下來。然後有人發現導致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當然,真正的罪魁禍首已經被門主擊落到沼澤地裡死掉了。而那個間接的罪魁禍首卻依舊活潑亂跳的,她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眾人的慘狀。

若沒有這場災難,這些人對於門主所做的事情,是斷然不敢置喙的。但災難所帶來的悲憤心理,卻讓某些人在某種憤怒的氣氛中,跳了出來,指著雮丫丫,進行憤怒的指責。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這種指責是很容易引起怒火的燎原之勢的,最後一小撮人的怒火燃成了整個黑魘門的怒火。連沙戊都扛不住了。

沙戊一向老謀深算,對於此次的擄劫事件,就是想將之當作自己重新回到朝堂的一個契機的,不過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最後竟然會出現這種難堪的局面。弟子們責難雮丫丫,也等於責難他這個當門主的,他一開始感到怒火中燒,因為他的威嚴被挑戰了,最後漸漸明白了一些事,也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理解眾人的憤怒了。這種尷尬的局面最後由下面的幾個大弟子給壓下去了。

沙戊卻做出了一個決絕的選擇,殺掉雮丫丫,以平息眾人的怒火。

那個回到廟堂的計劃只能被擱淺了,但這都不是事兒,因為以後他還是可以透過別的途徑去實現這個計劃的。但眼下他卻不能讓黑魘門出現分裂,而彌補這條裂痕的人只能是雮丫丫。

雮丫丫被帶回廢墟之後,其實遭到了很糟糕的對待,包括有人過來扇她的耳光子,有人朝她吐了口水,她甚至都不能得到食物,直到最後,她差點餓暈過去了,才被人灌了一些米湯,以暫時維繫她的生命。

對於那些人的憤怒舉動,她大抵是能理解的,所以她並沒有太多的怨恨,其實她心中除了悲傷和愧疚,就沒有什麼了,葉寫白的慘死使得這位姑娘心中產生了沉甸甸的負罪感。她若沒有叫葉寫白一同去長安,葉寫白此刻應當在落夕谷享受著與家人一起的美好時光了吧。

是我害死了他啊!

雮丫丫坐在某處廢墟之上,眯著眼睛,望著遠方的天空。此時太陽當空,毒辣辣地曬著,她渾身都出汗了,由於連日來遭受到的傷害,她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她在想,如果死後能見到葉寫白,她也覺得無憾了。此刻她的腦海裡滿滿都是葉寫白的影子,撕不開趕不走。

一個壯漢走了過來,手中提著一把長刀,面上的表情自然是冷漠而憤怒的。

雮丫丫只是報以微微的苦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心中的恐懼也許有一些,但不是太強烈,笑道:“你們門主不敢親自動手嗎?”

那漢子愣了一下,怒道:“殺你還需我們門主出手,嘿!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懦夫!”雮丫丫冷哼一聲。

那漢子冷笑道:“記住,是我二狗子殺你了,死到九泉之下,你若要報仇,儘管回來找我便可。”

“等等!待我整理一下儀容。”雮丫丫緩緩站了起來,俏頰蒼白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柳葉般,削瘦得惹人憐愛。

她將自己頭上垂下來的亂髮綰了起來,又將身上汙漬斑斑的衣裙整理了一下,然後緩緩轉身,朝萬神山的方向投去在她看來是最後的一瞥,心中暗暗跟哥哥和父皇道了一聲再見,然後喊了一聲娘,我來了,便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上滑了下來。

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雖說她努力讓自己坦然接受死亡的到來,但畢竟還是對那死神充滿了難以抑制的恐懼的。

過得一陣子,卻感覺不到疼痛,忽而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撲通的一下,似乎是有人倒地的聲音。隨之身後傳來了一陣驚呼,像是起了騷亂。

雮丫丫吃驚得轉身,卻見一個衣裳上下佈滿了汙泥的傢伙站在那兒,剛剛要殺他的壯漢倒在他的腳旁,也不知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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