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還有這樣一位武藝卓絕的朋友。”進了車廂之後,兩人沉默了許久,當司城默感到氣氛太過凝重之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姬霓凰望著他,眼神複雜,對於這個男人,若是在以往,她估計是會投懷送抱的,在之前很長一段日子裡,姬大小姐是有點水性楊花,但凡是知情識趣的帥哥,她都不會拒絕。不過自從經歷了鉅變之後,姬霓凰心性大變,甚至對於男人,都產生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司城默是個風趣的男人,其容貌和家世背景什麼的,皆無可挑剔,更重要的是對姬霓凰可謂掏心掏肺,呵護備至。這些姬霓凰都是看在眼裡的,她能感受得到的。但她還沒打算接受對方。
“司城大哥,你是個好人,你對我很好,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但我暫時沒有接受一個男人的準備。那人是我的師弟,之前在北嶽宗門有過交集的,此番變故,他和我都僥倖逃了出來,所以你不要去想太多。”姬霓凰也不再藏著掖著,直奔主題和重點。
司城默微微一愣,隨即正色道:“我明白的,但我會等你,我不會放棄的。”
既然對方挑明瞭,自己也趁機表明心跡。
姬霓凰幽幽一嘆:“我很累了,我想停下來靜一靜。”
司城默笑道:“沒事,不管如何,我總會是在你身邊的。”
風城,一座位於山谷之中的小城。此城在魔界和人類地盤的交接處,城內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此城雖說是在人類的地盤,實際上,是一個三不管之地。城中有人類,魔人,妖人,巨人,精靈人和海龍人,而管理此地的並非官府衙門,乃是一個名叫黑陀會的幫派,這是一個魔人當家的幫派,幫眾由各式人種組成,形形色色,也是泥沙俱下,混亂不堪。
夜幕降臨,街上燈火昏暗,風裹挾著零星的雪花,緩緩地飄下來。
風魂坊,一家位於城北的酒肆。
華燈初上,酒肆的生意開始火爆起來。門口不時有載著格式人等的馬車停下來,食客從車上下來,然後呼朋喚友,走進店內。門口周圍有一些乞丐,每當衣著光鮮的食客經過,他們就會伸出破碗,希望對方能賞幾枚銅板。碰上某人心情好,或者會丟他們一兩個錢,碰上糟心的,一腳就將他們踹翻,然後他們手中的破碗也摔爛了。
一個臉上有一條食指粗刀疤的青年漢子從街道那邊緩緩走來。他身形魁梧,壯碩無比,身後斜斜地揹著一柄大長刀,那刀以褐色的粗布裹著,只有古樸的刀柄漏了出來。他身穿灰褐粗衣,頭上以布條扎著一個包,他目光狠厲,面相凶神惡煞,這是這座小城無數個江湖人士的標準模樣,面相兇狠,攜帶兵刃,渾身上下殺氣騰騰,恨不能在額頭上刺下“離我遠點兒”的字樣。
刀疤漢子走到風魂坊的門口,面對著三四個圍過來的乞丐,只是冷漠地一瞥,根本沒有施捨的意思,當他走到店門的門檻之時,卻還有回過身來,面容依舊冷漠,手中卻已經摸出了幾個銅錢,扔在地上。然後那幫乞丐呼嚕撲了上去,搶奪了起來。
刀疤漢不再理會,徑直入了店。
一樓大廳內人聲鼎沸,就像一鍋粥。或有喝高了的魔人巨吼著,或有興奮的妖人哈哈大笑著,還有海龍人甩著從身上掉下來的黏液,不小心甩到了某位爺的身上,然後引發了一場鬥毆,噼裡啪啦打將起來。不過激烈的打鬥卻沒能讓旁邊吃喝的刀客劍客之類的人驚而炸起,他們該吃吃該喝喝,除非被人掀了桌子,要不然絲毫不為所動。
小小的衝突很快就在黑陀會打手的鎮壓下,消失於無形。然後涉事的一個妖人和一個海龍人被扔出了店外。
店內的生意絲毫不受影響,其實類似的鬥毆每天都會上演,甚至當場有人被打死,出了人命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刀疤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張目四望,等了許久才等到一個位子,與此同時也有人看到那個空出來的位子,但刀疤漢搶先一步在那位子上坐了下來,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概是合計過,這傢伙不好惹,因此就放棄了與刀疤漢爭座位的努力。
對於此類爭奪位子的摩擦,黑陀會一向不管,他們也沒有弄個拿號排隊的規矩,反正誰的拳頭大,誰就有位子坐,有了位子才能享用到食物。當然這裡的食物味道很一般,跟豬食沒啥區別,而且價錢不便宜,不過在這座缺少食物又混亂危險的小城,能有個地方吃飯就不錯了,很多時候,就算你有錢也買不到吃的。因為這座小城一切關於吃飯的東西都被黑陀會壟斷了。
刀疤漢一邊吃著麵條,一邊望著斜對角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那兒坐著一個乾瘦乾瘦的漢子。那漢子也在安靜地吃著面。由於只是果腹,無關乎味道的高低,一碗麵條吸溜溜地,三下五除二,片刻之間就吃完了。吃完後,會了賬,瘦漢尋門而出。走的時候將那一件厚厚的棉襖穿了起來,使得原本乾瘦無比的他,鑽入寒風之中的身子不那麼單薄了。
風魂坊離得遠了,周圍的街道已經是一片漆黑,天上月光迷濛,瘦漢裹緊了衣裳,縮著腦袋,哼著小曲,腳下走得暢快。
忽而前面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隱隱灰白的光在那兒閃著,瘦漢眼中瞳孔微微一縮,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咳了一聲,高聲道:“兜裡沒錢,別杵那兒了,該幹嘛幹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