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前所未聞的,我家也算是半步進入玄學中的家族,可是我從沒聽說過這樣辦的,胖子說完這樣辦的時候我看了站在我旁邊的老爹一眼。他眉頭緊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爸,怎麼了?有問題嗎?”我問道。
“這個胖子真的膽子大,好一個堵不如疏,這樣不僅能破開流沙河的風水眼,順便還能讓亡靈安息,三兩,真看不出你這個胖子朋友,雖然看起來猥瑣了一點,卻有這麼大的胸襟和氣魄。”我老爹說道。
“這辦法管用嗎?”我問道。女廣介扛。
“不知道,散去那無數陰靈,等於開壩治水,要麼緩解。要麼水淹七軍。”我老爹道。
我沒再說話,就是我這個神秘都不懂的人,都感覺胖子這麼做真的是有點冒失。可是現在我也不能去攔著胖子,再說了,就算我攔著胖子,我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人群那邊繼續騷動,但是這時候,在死亡陰影籠罩下,胖子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大家都不敢反駁。甚至沒有疑問,大家都在問胖子具體要怎麼辦了,我現在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現在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就回去問家人,誰家裡,曾經往死孩子崗丟過嬰兒屍體,統計一下,給這些死去的嬰兒沒有名字的起個名字,用白麵做一面人,是娃娃模樣,區分男女,除此之外。再做九百九十九個麵人,無名無氏。交給我處理,大家都明白了吧,明白的話趕緊回去做,陰靈逼近,時間不等人!”胖子說完大手一揮道。
然後就散會了。在散會以後我瞅準了個機會,直接把胖子給拉到了一邊兒問道:“你這麼玩會不會太大了點?你確定把那些怨靈全部都招回來之後,就能讓他們走?萬一那些死孩子回來之後報復村民們怎麼辦?”
“你要對胖爺我信心點,當然,辦法肯定不會就這一個,但是為啥胖爺我用這個呢?因為我感覺你太爺爺這人太陰損了,胖爺我不喜歡,修道之人,咱不說方外之人能不能低眉折腰事權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明白,你借用妖氣化龍氣可以,但是怨氣的養成可以很多種,為什麼要用生靈之魂魄?那些孩子生來就死,難道不可憐?都是人,你懂了堪輿之術,這法術是找上天借的,你就可以左右別人的因果輪迴?別人說他郭中庸厲害,胖爺我就認為他是道家的敗類,就是想讓萬千生靈轉世投胎,他奈我何?”胖子說道。
胖子對我太爺爺郭中庸那是破口大罵說的一文不值,說的我臉上有點掛不住,他孃的,就算他再怎麼不堪,也是我家先人,你罵他可以,別當著哥們兒的面兒啊!
胖子看出了我臉色的尷尬道:“三兩,你也別介意,胖爺我就是對事不對人,你太爺爺郭中庸在風水學上的造詣,我還是蠻佩服的。”
我也沒再說啥,胖子這事兒大膽,但是於情於理來說,我都應該支援才對,那些無辜的死去的嬰兒解脫,這的確是大善緣一個,我也有心支援。
接下來這兩天,村裡就熱鬧了,年輕人問老人,之前有沒有我的弟兄誰死了丟了啊?有沒有你家的弟兄之類的丟在死孩子崗了啊?誰家死小孩子了啊,反正祖宗幾代內誰家往那邊丟過孩子都絞盡腦汁了想。
剛開始那些真的往死孩子崗丟過老人的孩子還不願意說,畢竟這是丟人的事兒,可是慢慢的,大家竟然都支援胖子的行為,當年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把自己的親骨肉丟棄的,誰是真的無情捨得?現在有機會讓他們回家,有機會讓他們輪迴做人,誰又會不支援呢?
起名字是個難事兒,不過這時候幾乎都亂起,丟的孩子沒名字,現在就是二狗子,三蛋子,牛娃,驢蛋蛋之類的名字都給起了,反正這都是個形式。
這一忙活就是兩天,那叫一個熱火朝天,搞的別的村兒的人都來我們村兒來看,說鎖頭村兒這兩天在忙啥啊,這麼熱鬧?來了之後一說是這事兒,哪個村子沒有死孩子崗?甚至有人找到了我,說想要邀請胖子在我們村忙完之後去他們村兒做法,也算是給這些死去的孩子一個好的歸宿。
這請求讓我很難辦,就推給了胖子,說去不去,還是這個法師說了算的,胖子則是一口回絕道:“鎖頭村兒這邊的孩子,是因為風水問題不能投胎成了怨靈,所以才需要散,你們那邊兒的孩子早就投胎,說不定都當爹了,還做個屁的法事,招來孤魂野鬼就不好了!”
鎖頭村兒經過兩天時間的忙碌,有些事情真的是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單單是能想起來的被丟棄的孩子,起了名字的,就三百多個,這幾乎是一個驚人的數量,三百多個死孩子堆積起來,是一個什麼概念?!
這是什麼概念我不知道,但是現在三百多個麵人孩子堆積成一個大堆,這就是一個足以讓人心驚的場景,而胖子還對我說道:“這還只是想起來的,對於整個數量,說不定還是九牛一毛,所以還要做九百九十九個麵人,供那些無主孤魂上身。”
加起來,一千多個麵人,這是多麼壯闊的情況?
接下來就是要胖子做法,本身做法事是個熱鬧的事兒,可是這一次,整個鎖頭村兒都很沉默,我感受到了這種氣氛,兩天的時間,大家甚至已經忘記了這場法事是去救自己的。
大家都代入了進去,代入了那種悲傷的氣氛,我們此次去,不為救己,是為了祭奠我們的家人!去解救他們!
鎖頭村兒男女老少,除了今年出生的,其他的全部都上,人手一個麵人,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全部奔赴水庫,在離死孩子崗約麼一里的地方停了下來。
胖子調好了硃砂,用硃筆在那些麵人的額頭,沒一個都點了一個紅點,今天要做的,是把那些陰靈請上身,這些麵人,等於為他們重塑的肉身,這跟當年何真人為黃皮子塑神像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按照胖子的說法,人吃五穀雜糧,用麵人做肉身是最好的,我嘴賤問道那用蓮藕可以不?胖子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耳刮子罵道:“蓮花肉身,你他孃的當這些死孩子個個都是哪吒呢?”
一千多個麵人,橫一字型排列開來,似乎要斷了整個岸邊的路。
麵人之前,村民們自發扎的紙人紙馬紙衣服,還有一些玩具,算是給這些孩子的供品。
胖子在此時已經換成了一身道袍,一手桃木劍一手銅鈴,從貼身的布袋裡掏出一把之前,從沙場開是撒,一邊撒一邊搖動銅鈴,嘴巴里還唱著莫名的歌謠:
五方揭諦,四面遊神。
天上神將,地下陰靈。
八方來朝,九天來拜。
收我錢財,與我消災。
今日做法,上敬天地,下安鬼神。
半夜子時,鬼門求開!
胖子唱完這段莫名的歌謠,也撒完了紙錢,這時候已經十點多,大家開始安排胖子的法壇,也就是擺張桌子的事兒,做好了這一切,整個水庫這麼多人,卻並不噪雜,偶爾聽到老人們哭的聲音:我的兒啊!
轉眼到了將近十二點,胖子跳上了祭壇,我和林八千還有我老爹站在最外圍,林八千表情如常看起來波瀾不驚,我老爹也一樣,其實從氣質上來說,這兩個人很像,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只有我一臉的擔憂看著那個同樣面色凝重的胖子。
胖子跳上了祭壇,銅鈴換成了羅盤,他踩著步子,不時的掐指,然後抬頭看天,似乎對比天上的星象再算計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之後,胖子丟下了羅盤,手持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