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昇一連丟擲好幾個猜測, 然而卻沒有一個猜中。
面容平凡, 看上去似乎轉眼就忘的中年男子微垂眼眸, 聲音低沉喑啞,帶著幾分傷痛, “殿下,主人命奴送您出城。”
“出城?!”姬昇下意識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 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推開椅子起身,走到對方跟前,“這時候出城?!你在開什麼玩笑?!”
眼下突厥人也已經退離盛京,他仍舊是監國太子,手掌大權, 只等著時機一到, 登基為帝。現在這個時候出城, 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悄無聲息、如同逃離一般,隱姓埋名離開盛京,這不是要讓他丟下即將到手的一切嗎?!
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 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安。姬昇雙眸緊緊鎖定住領頭的中年男人,下顎繃得緊緊的,發出口的聲音帶著些喑啞,彷彿一根老舊的弦,“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母后為何會突然派你們送我出城!”
出現在東宮中的這些人都是皇后的心腹,跟隨她多年,主僕情深。見姬昇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冥冥之中,卻彷彿母子連心一般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心中都不由生出幾分悲意。
想到皇后的囑託,領頭的中年男人剋制住所有情緒,深吸一口氣,沉聲說出五個字。
“主人她薨了。”
一聲悶雷似乎在耳旁炸響,隆隆的響聲久久迴盪在姬昇耳中,一直傳到他心底。他只
天旋地轉,所有一切聲響都離他遠去。
半晌,他才回過神來,俊美無儔的臉龐上顯出雷霆怒色,“混賬東西,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如此詛咒主人?!”他說著,抬手抓起書桌上的鎮紙,就想往對方頭上砸去。
“殿下!主人是真的出事了!主人臨終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您,她要求我們一定要立刻將您送出盛京,帶到安全之處!”姬昇的反應,領頭的男子能理解,說實話,哪怕姬昇如今已經監國,在他們這些心腹僕從眼中,他也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他的底氣,他肆意妄為的自信,全都來自皇后。
如今姬昇依賴之人,驟然離世,他無法接受,也是常事。
但如今時間緊迫,他們必須爭分奪秒將姬昇轉移到安全地方去,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讓姬昇慢慢接受這件事。
領頭的男子頭一偏,避開砸過來的鎮紙,以一種頗為不敬的姿態,抬頭直視著姬昇的眼睛,大聲又堅定,“殿下,主人真的薨了!”
姬昇心裡其實一清二楚。就是借他們百八十個膽子,這些人也不敢編排母后的死。此刻,領頭之人的話,徹底打破了姬昇心底的自欺欺人。
“噗!”
一口鮮血從姬昇口中直接噴了出來。
“殿下!”周圍人焦急起來,急忙去扶姬昇。
然而姬昇揮開這幾人的手,獨自扶住桌案,緩緩抬頭看向這幾人。幾顆血珠沾在他俊美的臉上,為他本就令人驚豔的容貌更平添幾分妖邪之氣。
“到底怎麼回事?從實招來!不得隱瞞!”姬昇再抬眸,短短几瞬之間,彷彿換了一個人一樣,桃花眼中的怒氣與浮躁盡數一空,只餘剋制之後的冷靜。
領頭之人暗暗心驚,沒想到殿下在知曉皇后死訊之後,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如此之快!他一邊想,一邊將皇后與姬煦之事用最簡單的語言告訴姬昇。
說到最後,他朝姬昇勸道:“殿下,眼下姬煦手握重兵,那些兵就屯在城外。他逼死主人,定然不會放過您!殿下,請立刻和我們一道——”
“離開”二字還未說完,就有人衝了進來。
“殿下,殿下不好了,破虜侯、破虜侯帶人將整個東宮圍了起來,說是受皇命看守太子。”
姬昇出去果然看見陳淵帶人將整個東宮圍得水洩不通,怒道:“陳淵,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以下犯上,這樣對待本宮。”
只見身著戎裝,高大挺拔的青年手持一卷明黃的聖旨,冷聲道:“皇上有旨,太子姬昇弒父奪位,謀害皇嗣,更意圖逼宮造反,以下犯上,不仁不義不孝,押入大牢等候處置,欽此!”
“來人,將逆賊太子姬昇押入天牢。”
事情塵埃落定,皇權之爭也落下帷幕,最後姬煦的身份大白於天下,順理成章的繼承了皇位,而之前的皇帝則退位,姬煦尊其為太上皇,並且盡心盡力的為太上皇診治,最終配置好解藥,太上皇可以開口說話。
雖然服下解藥太上皇可以開口說話,但到底是中毒太深,廢皇后母子長年累月的給太上皇下毒,太上皇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時日無多。
廢太子姬昇由於作惡太多被流放邊疆,終身不得回來。此次平叛陳淵功勞最大,被封為南安王封地在北境,姬煦特地將大周北境這麼重要的地方交給陳淵鎮守,一來是為了震懾突厥,二來也是遠離了朝堂的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