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豐茂出了內院,立時讓人喚來管家,過了片刻,一頭戴棉帽、胸前掛著一個銅製小算盤,中等身材的管家小跑著來到他身邊。
管家眉目淺淡,眼眸細長如鼠目,那對上下嘴唇也是纖薄,並時常抿著。
“老爺,您叫我來……”
“今日稟報訊息給我的是何人?”他的聲音裡聽不出半點情感。
“若按輪值,稟事……”管家鼠目眨了眨,他腦中回憶片刻便道,“應是張二。”
“此人去了內院,看到了一些東西……你辦乾淨些。”冷淡地丟下這句話,王豐茂揹負著雙手離開。
留在原地的管家,手指抵在嘴唇之上,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
忙完手中的事,張二垂頭喪氣來到管家這裡,他不斷思考著今日為什麼會被老爺趕走,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自己觸碰了規矩!
內院是不能閒雜僕役進出的,身為底層的他,一時著急壞了規矩!
沒辦法,張二隻能自認倒黴。
現在的他只求能夠出府時拿到多一些的銀子作為報酬,在蘭州府幹了許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這樣想著安慰自己,不過想到以吝嗇著稱的管家,張二便不抱希望了,想從他那裡多拿走一份銅板都不可能!
人情什麼的在他那裡根本沒有作用!
長嘆了一口氣,張二敲開了管家單獨居住的屋子:“我是來領這月份的銀子的!”
他陪著笑,看著管家。
“我都聽老爺說了。”管家聲音嘶啞且冷淡,他將桌子上泡好的茶往前推了推,“老爺的規矩府上人必須上心,既然你觸碰了規矩,那麼就怪不得我們……”
“喝了吧!”管家看了茶杯一眼,老鼠一般的眼眸又看向張二。
“哎!”張二弓腰接過茶杯,用鼻子輕輕一嗅,在這地方幹了這麼久,光憑這濃郁的茶香便知這是好茶!
“以前都是偷著喝,沒想到有幸能喝道管家親手為小人泡的茶葉。”
張二忽然覺得之前他們對管家的看法是不是有些錯誤了?
管家依舊是一副表情,看著張二一滴不剩地喝光茶水,他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大大的錢袋遞給他。
“這是?”
“你這個月的份銀。”
張二接過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他疑惑地看向管家,這銀袋中的銀子遠遠超過了他的尋常一個月的銀子。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管家平淡地說道:“老爺特地吩咐的,拿著錢回去好好過日子。”
張二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感激地對著管家彎了彎腰,小心地將銀袋捧在懷裡。管家揮了揮手,讓他退了出去,回到自己住所,張二滿足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臨出蘭州府時,他又摸了摸包裹中的銀袋。
“夠過一陣子了。”張二頗為滿意地想到,再度看了一眼蘭州府,隨後不再留戀,轉身而去。
……
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人,手中捧著一隻灰色羽毛的信鴿,急匆匆地前行著。行走在一條狹長的甬道之中,左右兩邊皆是兩人高的城牆,前行一段距離,便見前方一堵高牆擋住了去路。
已然無路可走。
然而,下一刻,只見他伸出手指,來到高牆之前,手指摩挲著牆磚,最終停在一塊有著裂紋的灰磚之上。他猛然一按,有著裂紋的磚頓時朝內凹陷進去,立時,牆體之內傳來轟鳴聲與金鐵碰撞的聲音。
他後退一步,不多時便看到整面高牆開始旋轉起來,這個時候,原本已然無路的甬道豁然出現一條通道。
黑衣人很匆忙,高牆還未完全開啟,他便側身走了過去。
甬道的盡頭是一間恬淡的小院,四面高牆圍著,除開黑衣人來到此處的入口外,小院內另還有三個類似的入口,分別佔據著北、西、東三個方位。
黑衣人自南方入口來到小院,他徑直進入院內。
而在院子之內,同樣有一身上籠罩著黑袍的人,與他不同的是,院中佇立的這位衣闕邊緣縫製著土黃色絲線。
“族使,王豐茂傳信來了。”邊說的同時,他一邊呈上那隻灰色的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