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似乎有什麼在跳動著欲要撐開一道縫隙,隨著跳動越發劇烈,些微光亮帶著絲絲暖意鑽了進來,原本破碎的意識逐漸黏在一起,最終脫開混沌的沉淪,迴歸到靈臺之中。
唰。
刀仔撐開自己的眼皮,就見不遠處有一團火光跳動,他想轉頭看去,才發現自己如同沉睡了一個世紀般,僵硬和麻木充斥著神經,身體的知覺尚未完全恢復。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準備將你丟到懸崖下面去。”
一道人影伴隨著清冷的聲音從火光後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儘管看不到來人的樣貌,可只聽聲音,刀仔卻是一下曉得了來人身份,李莫愁。
又是神鵰世界?
被血色旋渦吞噬時,刀仔就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如上次那般進入某個武俠世界,倒是沒想到會再入神鵰,還跟李莫愁待在一會兒。
“看來是我在土窯昏迷後,被這女人擄掠至此,只是按照原本劇情,她不是應該帶走陸無雙嗎,這真是活見鬼了。”
隨著身體的感覺逐漸恢復,刀仔掙扎著想起身,可剛一動,就覺五內如焚,疼的齜牙咧嘴。
“你那日在土窯內被我震傷了腑臟,我雖對你用了藥,但內傷須得慢慢將養,你就好生躺著吧。”
李莫愁走到刀仔的身旁,淡淡的說出這番話來,可刀仔卻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熟知劇情,曉得若是自己不被這女人帶走,等到郭靖和黃蓉到了土窯,自己這會兒說不得都已經上了桃花島。郭靖乃仁厚之人,既然能收大小武為徒,自己這麼個傷號他能不管?再說了,神鵰世界內刀仔最想見的就是郭靖,如果能被其收為門下,學得降龍十八掌,倒也不亦快哉。
可這美好願望就被李莫愁給生生破壞了,故而刀仔直接懟了回去:“你既打傷我,又何必救我。怎麼著?難不成你赤練仙子良心發現,準備回頭是岸,不再當江湖人口中的女魔頭了?”
聽到這話,李莫愁俏臉一寒,冷聲道:“救你?你可知我自從離開活死人墓後,只有兩次為人所阻,第一次是在那負心之人的婚宴上,天龍寺的高僧我敵不過,只能在眾目睽睽下狼狽而走。第二次便是因為你,我在陸家莊留下九個血手印,可如今陸家莊上下都活得好好的!”
“所以呢?”
“所以我帶你回來非是救你,而是為了好生折磨你,以洩我心頭之恨,今日便是你苦日子...咳咳。”
李莫愁是個恨怨極深的女子,陸展元負了她,她便要屠了陸家莊上下,不曾想前番未能遂願,心頭恨意未消,自是要另尋他途發洩。只是她說的激烈,卻引動了體內傷勢,胸口起伏之間,很是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刀仔敬李莫愁,敬的是她身上那種江湖人的快意恩仇和對於時代枷鎖的掙扎,可從未想過與這女人有什麼糾纏,故而聽得自己成了原本劇情中陸無雙的替代品,他不由道:“你這話說得好笑,打傷你的是黃藥師,你又因為受了傷怕敵不過陸立鼎夫婦和武三通兩口子,這才沒殺上陸家莊,於我有什麼干係?
你赤練仙子快意恩仇,若還放不下對陸展元的恨,等傷勢好了再去陸家莊便是,又何必攀扯到我身上來。
怎麼?莫不成你老牛吃嫩草,還看上了我不成?”
“你找死!”
李莫愁行走江湖十餘年何曾有人如此言語輕佻的對她說過話,往日間,但凡有男子神色間稍露邪念,便立斃於她赤練神掌之下,故而聽得刀仔如此說,他心頭一怒,抬起手掌就要打向刀仔。
刀仔身上痠軟,手臂都抬不起,自然避不過,他也是光棍脾氣,一梗脖子,道:“打吧,打死了事。”
對於神鵰世界,刀仔其實一直心有疑惑,他前番明明在此呆了大半天,可回到大順王朝只過了一瞬,而在神鵰世界中受的傷,回到大順王朝卻安然無恙,可再入神鵰世界這傷勢依舊在。
種種疑點,讓刀仔不得不懷疑神鵰世界是怎樣的存在,許是幻夢,可這世界又是如此真實,原本小說中的人物如此鮮活的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幻。但有一點,他在這個世界中中感應不到血色石頭的存在,所以他覺得這種神秘定與之相關,這裡的生老病死或許並不是真實的,更可能是脫離世界的方式之一。
正是因此,刀仔倒也不懼李莫愁,若是李莫愁真將他一掌打死,或許他還能窺得血色石頭的幾分玄妙。
不過想象中的頭骨碎裂沒有發生,李莫愁的手掌懸於刀仔頭上遲遲沒有落下。
“怎麼?捨不得?你該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刀仔還在挑釁,李莫愁這下卻是沒再遲疑,只是她手掌一轉,沒有當頭打下,反而‘啪啪’打了刀仔兩耳光,刀仔也是個沒臉皮的,不怒反笑,道:“舒坦,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罵不自在,赤練仙子移情於我,是否放下了對陸展元的恨?如此一來,我也算救了陸立鼎一家,實在功德無量。”
聽著刀仔的胡言亂語,李莫愁實則氣得不行,只是她不知怎地,一想對刀仔下重手,腦海中就浮現出當日土窯中刀仔抱著她時的情景,這重手就施展不下去。只是她也實在惱了,打過刀仔兩耳光後,殺氣騰騰的道:“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再說一個字,否則我先拔了你舌頭,再將你丟下山去喂野狗。”
說完,李莫愁不再理會刀仔,轉身便走,可剛行出一步,身後的刀仔就悠悠道:“這山洞裡就你我二人,漫漫長夜,不說話豈不得憋死,要是真這樣,你還是打死我吧。”
被刀仔如此胡攪蠻纏,心緒煩亂的李莫愁忍不住回過頭,神色複雜的道:“難道你就這般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寧死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