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閣歸來春又晚,燕子雙飛,柳軟桃花淺。細雨滿天風滿院,愁眉斂盡無人見。獨倚闌干心緒亂,芳草芊綿,尚憶江南岸。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
“...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
“...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
迷迷糊糊間,刀仔隱約聽到有人在唱這首歐陽修的《蝶戀花》,特別是最後兩句縈繞來回,不過當中又有不同,起先唱詞的聲音嬌嫩清脆,末了還帶著一串如銀鈴搖動的嬌笑聲。而後來那聲音雖同樣是女聲,卻凝厚且略帶沙啞,如似苦酒一般,輕吟詞句的語調中更帶著落落寂寥與無盡的惆悵。
最終,所有聲音都消散遠去,天地似乎復歸平靜,隨即刀仔只覺自己的意識跳動間,彷彿什麼東西要撐開,下一瞬,他睜開了眼睛,眼中只見沒有邊際的藍天白雲。
意識甦醒,身體的感覺也點點重歸,刀仔當即‘噌’的一下坐起身來,轉頭四望,卻見自己躺在一處河邊的柳樹下,河水中有蓮花朵朵,不遠處更有一艘小船自蓮花叢中徐徐而過,岸邊另一處則坐著個頭發蓬亂,衣衫破舊的老漢。
“這什麼情況?”
刀仔完全不明白眼前是如何一回事,明明自己在破屋中歇息,怎麼一轉眼卻到了此處。思緒紛亂之間,他俯身看了眼旁邊的水面,藉著水中倒影他看清了自己依舊是‘刀仔’的模樣,這讓他更為迷糊,只隱約感到自己並不是又一次穿越,同時,他又隱隱覺得眼前的場景似乎在哪‘見’過,至於是夢中,還是書中,抑或其他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刀仔迷茫之時,那小船終於從蓮花叢中駛出靠近了老漢所在的岸旁,刀仔不由將目光投去,就見船頭坐著兩個十歲上下的幼女,兩女先是指著岸邊的老漢耳語了幾句,隨即那年齡稍小的女童扯起一個蓮蓬朝著那老漢擲去。
那老漢顯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眼見蓮蓬飛來,只是一仰頭便將之穩穩咬住,不過此人似乎神志不清,舉止不同常人,瘋瘋癲癲的,咬住蓮蓬後竟是長舌一捲,連皮帶殼的大口嚼了起來。
那年齡稍大的女童倒是好心,等到船靠岸後,連忙走了上去,拉著那怪漢的衣襟似在勸阻,後又見她從袋子裡掏出個蓮蓬,剝出蓮子遞給怪漢讓之食用。
看著眼前這一幕,刀仔腦海中那隱約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清晰,到最後他嘴中也念叨起那句詞。
“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
來回砸吧了幾下,刀仔腦海中靈光一閃,隨之一拍手道:“這該不會是神鵰俠侶的世界吧?這怪漢是武三通?這兩小女孩,一個是程英?一個是陸無雙?若當真如此,武三通這廝馬上就要拐騙幼女,然後去尋何沅君的墳墓?”
話音未落,刀仔果然看到那怪漢和兩名女童先後走入了岸邊的小樹林,這一下,刀仔對自己的猜測肯定了七八分,想也不想,朝著那邊就跑去。
刀仔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他知道真正的自己早就死了,如今這條命算是撿來的,所以他也是隨遇而安,更別說眼下這世界像極了神鵰俠侶,一場好戲就要上演,刀仔說什麼也不願錯過。
刀仔奔足了腳程,只可惜那武三通乃是一燈大師的弟子,他先是拐騙兩女童,隨後便是強掠,輕功一展開,刀仔如何跟得上?片刻後,刀仔鑽出小樹林,哪裡還有三人的蹤跡,地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腳印留下。
“晦氣,竟讓武三通這個老混子跑了,否則老子今天非得好好修理他一番不可。”
金書十四部,刀仔尤愛神鵰,概因此書道盡恩怨情仇,別離悲歡,整本書他讀了不知幾遍,也正是因此才能這般快猜出這是神鵰世界,而之前發生的那一幕便是神鵰開篇第一回開頭所講的事情。
刀仔正覺喪氣,不曾想不遠處一座小山丘後傳來一陣喝聲:“哼,你不肯為我掉一滴眼淚,連一滴眼淚也捨不得,我活著還有甚麼用?”
聽著這聲音,刀仔心中一喜:“是武三通這老貨。”
刀仔當即不再停留,循著聲音奔了過去,待得翻過小山丘,他就見丘後是一片墳場,武三通與兩個女童站在場中。此時,武三通腦袋上冒起個血包,但懷中卻死死摟住程英道:“是的,是的,你是阿沅,是我的小阿沅。我不許你走,不許你跟那小白臉畜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