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覆只念著這句話。宛蕙心裡一酸,上前抱住歐陽箬:“娘娘,這下可好了,我們能回去看一趟了,奴婢還以為有生之年再也不能回去呢。”
兩人抱頭痛哭,恍然兩年過去,她們在這華地受盡楚人嘲笑嘲諷,孤苦無依,即使歐陽箬聖寵日隆,卻也時不時受一些如王貴人之流的世族之女的鄙視。她坐主子的如此,可想而知底下的宮人如何度日。
如今能回華地如遠遊的稚子回到母親懷中,怎麼能不讓她們激動萬分?!
歐陽箬哭完,鎮定了下,笑道:“姑姑,這回本宮真的不怨恨皇上了。他有他的難處,以前真的是本宮錯了。”
宛蕙嘆氣道:“也不怪娘娘,我們是亡國之人,行事自然要比別人小心。帝王之愛,真的是太貴重了。”
歐陽箬亦是笑嘆道:“總歸守得雲開見月明,姑姑,一切都值了……”真的值得了,她所有的隱忍與籌劃,在這後宮之中慢慢站穩腳跟,然後一點一點得到帝王之愛。
……
宛蕙與她笑了一陣,忽然又道:“王貴人那件事,娘娘打算如何處置?”歐陽箬坐在妝臺前,散了髮髻,輕笑道:“像她那樣的人,本宮跟她計較,倒顯得下乘了。”
宛蕙點頭,卻又道:“可是娘娘病中,她可是散了不少謠言出來。若不小懲大戒,奴婢怕……”
歐陽箬心裡明白,點頭道:“也是,只不過如今先得封了她的嘴才是。總不能由得她繼續今興風作浪,皇上雖對本宮寬宏大量,沒有計較先前的玉佩之事,但是這事總歸是事關帝王顏面,若話傳得太兇太離譜,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她頓了頓,才道:“這事得慢慢來。”
燭火搖曳中,她的容顏美得不似真人,可眼中的細碎的光芒一閃而過……
……
“甘露殿”中,楚霍天夜裡睡不著,披衣而起。長夜寂靜,夜涼如水。守在外殿的李靖才忙起身道:“皇上可是要喝水?”
楚霍天面上微微一笑:“不是,突然睡不著了。想走走。”
李靖才嘿嘿笑道:“皇上可是要招人來伺寢?”他話音剛落,頭上就被楚霍天打了個爆栗子:“你這皮猴子,整天腦袋裡想什麼?!”
楚霍天邊說邊笑著走了出去,李靖才嘿嘿笑了幾聲,連忙也跟了出去。又招來幾位內侍跟著。
夜色沁涼,風徐徐吹過,他信步漫走,廊簷之下是忽明忽暗的宮燈,重重的宮殿在夜色中有種說不出的肅然與沉寂。
歲月如梭,楚國的大業才剛剛過百年,幾代的帝王一生功過,多少血腥與那黑暗中的爭鬥,只有這冷寂的宮殿冷眼看著,不說也不動。
“靖才,你說,今日朕是不是忘形了?”楚霍天忽然嘆道。“甘露殿”前望去,夜空墨藍如許,明月高懸,星子散落其中,有種說不出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