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聽得人道楚帝宮中有絕色焉,她們還尚不信,以為就是生得好看些,沒想到她卻如此年輕美麗。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風華無雙,心中頓時對選秀後的前途黯然不少。
歐陽箬迎到殿門,在那抹明黃色身影出現之時,她盈盈跪下道:“臣妾恭迎皇上。”身後兩列請來的客人也忙跪下恭迎。
楚霍天哈哈一笑,扶了她起身道:“愛妃辛苦了。”說著攜了她的手步入主位。
鐘聲幽幽敲響,宴席開始了。
先是向皇上祝酒,右席第一位裴鈴靈端起玉樽含笑對楚霍天與歐陽箬敬酒。楚霍天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神色自若,不由點頭淡笑道:“左相國教導得甚好,舉止有度,不愧為大家閨秀。”他說罷看向最末一席的蘇顏青,歐陽箬知道,楚霍天這句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可是蘇顏青卻只看著面前的酒樽,似完全沒聽到一般。楚霍天心中嘆了一聲,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裴鈴靈見楚霍天誇獎她,不由粉面含羞飲了,這才落了座。此舉如此有成效,其他閨秀們紛紛效仿。
楚霍天頗有耐心,每個人都讚了幾句。若有若無的眼神瞟向蘇顏青,卻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心中便有了氣惱。
等到左邊這列的年輕貴公子們也一一敬完酒,忽然楚霍天道:“你們恐怕沒見過朕手得力干將——蘇顏青蘇大統領。他十歲跟隨朕的身邊習武,武藝精通,戰功顯赫,將來前途必不可限量。”
他說完,蘇顏青才起身抱拳對各位示意下,便又默默坐了。
此時,兩邊席上之人紛紛又開始交頭議論。楚霍天特意要引眾人注意他,又撿了蘇顏青英勇之事大加讚賞。
此時,只要是不傻的人都明白楚霍天的意思,蘇顏青如此年輕才俊,又得楚霍天信任,將來的前途可謂無比光明。
一心只盯在楚霍天面上的閨秀們又紛紛將眼神拋向沉默不語的蘇顏青身上。
歐陽箬也將美眸轉到蘇顏青身上,只見他依然不吭一聲,只默默飲酒。楚霍天向來被人稱為“冷麵帝王”,如今見蘇顏青不領情,面上不由拉下幾分。
歐陽箬見楚霍天的面色,心中焦急。額頭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她忽然心念電轉,端起金樽立起身來,對蘇顏青含笑道:“皇上對蘇大統領可謂是讚譽有加,本宮聽說蘇大統領沙場上驍勇,又劍不離身,想來定是個劍中高手。何不趁此機會一展身手,讓我等小女子也見識一番?”
此語一出,左席上的少年公子們都紛紛叫好。他們一個個家世顯赫,不是世族子弟便是皇族子弟,聽楚霍天對蘇顏青大加讚賞早就心中不服。如今歐陽箬提議他出席舞劍,便想看看他的身手。
楚霍天面色稍微和緩了下,亦是笑道:“子玄,他們都叫你去現現身手呢。還不趕緊去。”
蘇顏青這才離座抱拳一圈,對楚霍天道:“末將恐劍氣傷到娘娘,末將就在殿外舞劍罷。”說罷提了劍在殿外站定,捏了個劍決,便舞了起來。
時已近正午,陽光正盛。他的劍光閃閃,似冰山下來的寒光,變化萬千,他身似游龍,形蹤不定,又似矯鷹出山,跳躍騰挪間盡是凌厲的殺氣。
歐陽箬注視著他的身影,美眸不由泛起水霧,她似能看見他那日楚京大亂,他誓死護她逃出皇城,力竭亦是強撐不倒……他身上汗與血混雜的氣息至今都讓她難忘。
也許,世間再無一個男子能如此護著她,默默站在她的身後,拼盡全力亦要守護她。
也許,世間再無一個男子能愛她如此深沉,不要她任何回報,只遠遠地看著她幸福……
……
全殿中的人都在看蘇顏青凌厲猶如化境的劍法,卻有一人只盯著歐陽箬的面上。
查三少看著歐陽箬美眸含淚,只盯著場上的那人。心中騰地升起一股火焰。她的眼中只有他,她的心只有他!
似窺破了她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情思,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氣來。
在蘇顏青剛剛舞完一組,正欲變招之時,查三少忽然出席施禮對楚霍天道:“皇上,蘇大統領一人獨舞劍招豈不是無趣?在下不才,想與蘇大統領過過招,切磋武藝。”
此語一出,滿殿皆驚。人們都知道查家三少風|流倜儻,卻不知道他還是武功高強之人。想下去與征戰幾百場的沙場大統領切磋,沒幾下子哪裡敢下去?
楚霍天看了他一眼,再望著場下的停了劍的蘇顏青,忽然淡笑道:“好,英雄出少年。朕就答應了,贏者有重賞,不過點到為止。”
查三少微微一笑,長衫翩翩若驚鴻,他將長衫下襬塞到腰間,對蘇顏青一抱拳笑道:“蘇大統領請指點。”
蘇顏青看看他,又看看殿上的歐陽箬,忽然撤了劍道:“本將不與你對陣。”查三少一愣,忽然哈哈一笑道:“難道蘇將|軍怯場了?”
蘇顏青看著手中的劍,淡然道:“本將的劍殺氣太重,怕傷了查三少。”他凝目看著面前那笑得雲淡風輕的少年。
查三少被他的淡淡眼神中無意中流露出的殺氣逼得心中一凜,卻仍然挺身微笑道:“蘇將|軍此言差矣,梅花香自苦寒來,在下雖未上過戰場,卻也希望能從蘇將|軍的劍中感受到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蘇顏青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又提起劍,捏了個手勢道:“那就請查三少多多指點了。”
查三少接過宮人的劍,含笑抱拳。
面前是她的心中之人,而他查三少,就要讓她明白,他比他更強。
歐陽箬此時卻倒平靜了,沉默的蘇顏青不是她所熟悉的,而面前這散發出凜然鬥志的蘇顏青才是她心中的英雄。
場下劍光閃閃,一青一白的身影交錯重疊,一個似蒼鷹,凜然如風。一個似天上的一片浮雲,淡淡而過,瀟灑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