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尤自說了一大堆訓導之辭,華麗而充滿了不可抹殺的威嚴,一如她臉上嚴謹的表情。
歐陽箬出神了,低著頭出神地看著她腳下的綴了珍珠的繡鞋漫無目的地想著,像皇后這般女子,一朝為後,便是極至的榮光了吧。後宮的女子心願都很簡單,卻也最不簡單。這樣一個位置……這樣一個令無數後宮女子夢寐以求的位置啊……
想來以後她在在榮耀之極的背後,操心的事情會更多更多……
歐陽箬在心裡無聲地笑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入宮為帝王的女人,從來不是一件多麼值得讓人高興羨慕的事情。
……
歐陽箬回宮,稍微用了點午膳,便躺下來睡了,她沉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寧願自己永遠也不要醒。
不知睡了多久,似宛蕙低低喚了幾聲,歐陽箬不理,翻個身繼續睡著,就讓她睡去吧,她只覺得厭倦,只是覺得累。讓她好好地睡去吧。夢裡不再有爭來鬥去的心計,也不再有冷嘲熱諷的笑臉。
似有人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輕緩而溫柔,歐陽箬不耐煩地拍掉那雙手,她不要可憐,不要人來打擾她……她只要睡一覺就好,真的只要睡一覺就好。
似有人低著聲音喚她:“箬兒,箬兒……”聲音充滿了熟悉的溫和,還帶著她不可或忘的深情。歐陽箬再翻了個身,是誰這般叫她,是誰會這般叫她……她不願意想,也不願意再聽。於是她堵了耳朵,又睡了過去。
身邊似有人無奈地離開,留下一室的清冷。
長夜寂靜,秋意已經漸漸濃了,歐陽箬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這楚宮怎麼這麼冷,這麼冷啊。
第二日,歐陽箬醒來之時已日上三竿。她靜靜躺在床上,看著日光漸漸在床鋪上一寸一寸移動。
宛蕙輕手輕腳地進屋檢視,卻見她睜著眼睛盯著帳子,她輕嘆一聲在床邊道:“夫人可要起身。”
歐陽箬不應,只轉了身。
宛蕙輕嘆一聲,欲離去,卻又轉了回來:“夫人……”她喚了一聲,聲似悽切又似哀求。歐陽箬又一動,但卻依然不起身。此時霖湘不知怎麼地跑在內殿內咯咯笑著,似追逐著什麼。
她的笑聲清脆如鈴,似春風傳遍了殿內的邊邊角角。宛蕙失望的眼神又重新燃起了希冀,她盯著那道纖細柔美的背影。
歐陽箬終於起了身。清冷絕美的臉上倦意深深,蒼白如雪。
宛蕙卻激動地上前道:“夫人可要用什麼?”
歐陽箬淡淡道:“姑姑就拿點白粥來吧。”
宛蕙欲言又止,似有話要說。歐陽箬輕輕擺了擺手,宛蕙只得退下。
……
一日很快過去,歐陽箬陪了霖湘用過晚膳,正就著燈火裁製她新的小秋衣,一針一線她都親手縫製。
燈火搖曳,小霖湘正與鳴鶯幾個丫鬟玩得高興,小臉在昏黃的燭火之下顯得十分紅潤。歐陽箬看著,清澈的眼中不由浮起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