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宮中,兩列小內侍迎了來,一番的箱籠歸置就歸他們抬了。歐陽箬先被安排到了“花延宮”
肩攆抬著一路晃盪,歐陽箬縮在轎裡也不張望也不言語,在轎外的宛蕙幾乎疑心她睡著了。
三四丈高的硃紅色的宮牆高大巍峨,透出一股皇家才有的肅然莊嚴,一路上無人敢開口說話。從府裡跟過來的幾位丫頭也異常沉默著。
待到了“華延宮”已經是小半柱香過後了,歐陽箬一下肩攆卻是著實一愣。
面前這半舊不新的宮殿小得可憐,沒有想象中的大氣,不像是妃子住的宮殿,倒似冷宮一般。
進去後也是草木枯萎,不見一絲人氣。
歐陽箬慢慢在前面走著,分明聽見身後宛蕙與幾位丫鬟的抽氣聲。
歐陽箬絕美的面上倒是鎮定,待在大殿裡主位坐了,使了個眼色給宛蕙,這才把神遊的宛蕙驚醒,忙陪著笑給外邊抬東西的內侍一一打點了。
歐陽箬看著一室黑灰,許是許久不曾有人住了,心裡一嘆。
鳴鶯抱著霖湘過來,氣呼呼地道:“夫人這算什麼呢,巴巴地進了宮就讓夫人住這裡呀?就算奴婢住得,這小帝姬怎麼住得?”她話還沒說完,宛蕙就急急忙忙走過來,輕擰了她的臉:“你這丫頭怎麼說話這般沒思索的,還不抱小帝姬下去歇息。”
鳴鶯這才氣呼呼地住了嘴抱了霖湘下去,宛蕙回過頭小心地看著歐陽箬的面色。
歐陽箬倒笑了:“這‘花延宮’倒是與侯府裡的‘靜雲閣’差不了多少,我看這裡收拾一番也是乾淨清爽得很。只是要麻煩姑姑著人好好打掃一番了。”
正說著,外邊德軒高興地進來了,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道:“夫人,德軒回來了。”
歐陽箬淡笑道:“回來就回來了,報這麼大聲做什麼。”
德軒掩飾不住滿心高興,磕頭道:“奴婢這次是真的回來了,以後就伺候夫人了。”
歐陽箬看看他,再看看一室的黯淡凌亂,忽然輕笑道:“回來有什麼好的,去跟著趙先生才是有前途……”話說到一半也不說了,便轉回了內殿,自己拂乾淨一張美人塌就躺著了。
那半透名的綴珍珠蛟紗簾子望去,她的倩影憧憧,只無端讓人覺得十分落寞。
德軒與宛蕙面面相覷,宛蕙拉了他到外邊輕聲道:“夫人心裡不爽利呢,聽鳴鶯丫頭說,從廣郡那邊知道侯爺繼了大位就開始悶悶不樂了。如今又分到了這地方,估計心裡又添堵了,你以後說話可得小心點。”
德軒看了看四周,猛然醒悟,清秀的面上升起兩團紅色的怒暈:“怎麼能叫夫人住這地!夫人怎麼說都是侯爺,啊,不,是皇上的心頭上的人,怎麼能叫夫人住這地方呢?奴婢去與趙先生說一說。”說完就要往門外衝去。
宛蕙連忙拉住他:“你作死啊,這時候去找趙先生,趙先生現在多忙啊,哪裡會理會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啊。”
德軒無法,只得恨恨地踢了腳下裂開突起的青石板路,悶聲道:“可是……可是皇上那麼喜歡我們家夫人,怎麼可能編排這破地方給夫人住呢。難道……”他頓了頓,忽然想到一處,抬起頭與宛蕙對視一眼,兩人都在眼中看到了對方的擔憂。
宛蕙嘆了口氣:“你也是從宮裡出來的,心裡明白就好,皇上雖然心裡念著夫人,可是這都不能放在面上的,如今這宮裡主事的不是皇上……想來夫人看得比我們透徹,所以才會一路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