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依依,鶯囀燕啼,水塘中的荷花徐徐盛開,微風襲來如少女的裙衫舒展開來,清雅動人。
素依與杏兒去延禧宮送罷點心瓜果,回來的路上,見一處假山的後面有一個鞦韆,四下無人,便心生玩意,在那兒遊樂起來。
“我們還是回去吧!萬一時間久了被魏公公發現就不好了。”素依輕輕推著杏兒,擔心地說。
杏兒玩的正開心,怎麼也捨不得回去,笑著道:“哎呀,就一會兒嘛。每日裡,咱們倒是按時按點的回去,可你看其他那些個人他們去各個宮送東西的時候哪一個不是耽誤了好久?也就咱們,每天回去的快,做的活也多。這兒那樣偏僻,又沒有旁人,你怕什麼?”
素依見杏兒玩的這樣起勁,也不好駁了她的興致,便再也不說什麼。只在後面來回的推她。
“素依,你用點力嘛!”杏兒笑吟吟地說。
素依莞爾一笑,手上的力氣便大了些。引的杏兒咯咯直笑,素依見她笑的這樣歡快,便也跟著開心起來。
“你玩一會兒吧?”如此擺動了一會兒,杏兒卻突然用腳點了點地,起身道。
“我……”素依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被杏兒強按著坐在了鞦韆上。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開心?”杏兒在後面用力推了素依一下說。
“呵呵……”素依笑了起來,“風兒吹拂著臉頰,覺得好舒服啊!”
杏兒卻彷彿比素依還要開心,咯咯的笑了起來。
素依只覺得這一刻無比的放鬆,彷彿所有災難困苦都遠離了她,沒有皇宮,沒有牢獄,沒有御膳房,她像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擺脫了所有的束縛。
杏兒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素依的身子也隨之擺動,越來越高,素依隱約似乎聽到繩子摩擦木頭髮出的咯吱的聲音,見自己向上擺動時幾乎與木樁頂部平齊,不由得有些害怕,顫聲道:“杏兒,停下來吧。”
因為素依說話的時候人正在半空中,杏兒並未聽見,她又推了素依一下,問:“開心嗎?”
素依蹙了蹙眉,正要說話,只聽後面嘣吱一聲,支撐著身體重量的繩子忽然斷裂,而此刻她整個人卻是在半空中,就這樣斜斜地飛了出去,杏兒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場景,一時竟忘記了呼救。素依看著自己飛出去的身子,離眼前的石頭越來越近,驚嚇之際匆忙閉上了眼睛,可過了許久預料的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抬頭便對上一雙如汪洋大海般深邃的眼眸,這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被一個男子摟住腰身,登時滿面通紅,羞愧不已,連忙退後幾步,躲開那男子。
杏兒此刻急忙走了上來,問道:“素依,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啊?”
素依滿臉窘迫,雙頰如醉,連帶著耳廓也通紅起來,彷彿能滴血一般,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杏兒見那男子著了便服,心道是普通的侍衛,本不願跟他行禮,可他畢竟救了素依,這才福了福身,可卻不甚認真,顯出些許敷衍之態,說道:“多謝大人。”
半響卻未聽見那男子的回應,素依這才定了定心神,發燙的臉頰慢慢褪去,緩緩抬頭向那男子望去,只見他著了一件赤金色的長袍,上面繡了些簡單的花紋,外面罩了件寶藍溜邊的馬褂,腰際垂下一節赤紅色絛線,上面墜了個乳白的玉佩,腳上一雙黎色的單色靴子,劍眉朗目,目光深沉地望著他們。素依瞧了他一番,見他雖穿著便服,可卻貴氣逼人,頗有氣勢,想來也絕非普通人。
素依向男子躬了躬身,行了個禮,輕聲說道:“多謝大人相救。”
等了片刻,見沒有回應,素依正想福身離去,卻聽見一個幽冷的聲音響起:“不必客氣。”聲音低沉,明明是酷暑時節,可聲音傳入耳中,卻彷彿浸了冰水般帶著絲絲涼意。
杏兒瞧那人一臉冷傲的神態,只覺得惱火,過來拉住素依,說道:“那我們就告退了。”素依眉頭緊蹙,對杏兒使了使眼色,杏兒卻不理她,只拉了她就走。素依無奈,只得福身行了禮。
走了幾步,素依卻覺得如芒刺在背,夏日裡,明明天氣這樣熱,可背脊卻驀然發涼,想了想,便轉身向後看去,遠遠地,只瞧見一雙漆黑的雙眸,如暗夜下的深潭,冷凝,卻又深不可測。
“魏公公,可她確實會做菜啊!”秦漢見素依心思奇巧,又精通烹飪便想將她提了來做皰人,可誰知魏良紅卻一口回絕。
“秦漢,這宮裡會做菜的可不止她一個人,若是稍通烹飪的便提做皰人,那這宮裡豈不都是皰人了?再者說,這皰人豈是她一個普通的宮女就能做的?”魏良紅語帶嘲諷道。
“公公,她可不是普通的宮女,據屬下所知,她乃是前禮部尚書沈衛忠沈大人的女兒,沈大人雖身陷科考舞弊案,可這案子壓了許久,至今未破,且沈大人為官清廉,定是被歹人誣陷的,若有朝一日沈大人得以沉冤昭雪,沈素依必定會跟著出宮的。”秦漢言之鑿鑿,想替素依辯解。
“噢?她是沈衛忠的女兒?”魏良紅鼠眼內精光一閃,問道。
“是的。”秦漢答。
“哼……是沈衛忠的女兒就更加不可以,她爹如今身陷牢獄,若她在餐中下毒為她爹報仇,這個責任你我可擔待不起啊!”魏良紅拍了拍秦漢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看這送粥端水之事她以後也不要做了,免得她在途中動什麼手腳,以後便讓她做個普通的伕役吧。”
秦漢一怔,眼神驟然黯淡下來,他本想替素依求個情,可沒成想竟然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了。不由得在心底咒罵起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