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人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
素依拿過包袱,正要去,卻被杏兒拉到一個角落,只聽她鬼鬼祟祟到:“素依,我本來與五阿哥約好了要在暮園相見的,可這個情形,我一時半刻也去不了了。你去儲秀宮剛好路過那兒,你幫我去跟五阿哥打聲招呼,就說我活未做完,去不了了。”
素依聞言,輕輕一笑,道:“那要不要五阿哥找個人來替你做工啊?”
“你這小妮子,笑我作甚?你出去也可能會與你的顧郎相見啊!”杏兒半是羞惱半是玩笑,輕輕捶了一下素依,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素依聽她如此說,禁不住面色一紅,後宮重地,他不過一個侍衛,若無事自然是進不來的,可聽到杏兒提到他,心中不免有些盪漾,本來蒼白的臉色有些紅潤,竟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病態美。
杏兒也不再逗她,只催促她快去快回。
素依路過暮園,卻未見到五阿哥,等從儲秀宮回來遠遠就見到一高大挺拔的男子立在那長廊下,只見那人著了件黛藍色的長袍,披領是織金緞鑲邊,裳部表了紫貂,馬蹄袖端繪有薰貂,衣間繡以五色雲紋,腰衿上則是滾邊的四合如意紋圖,足下一雙黑色緞金的靴子,立刻便明白此人定是阿哥。可她從未見過五阿哥,也不敢此人是否是五阿哥,只得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
偌大的暮園,只有少許來往的宮人,只那男子,定定地站在那裡似在等人。素依忖度片刻,便上前走去,卻不敢抬頭,只垂著眉眼,走到那人跟前,行了一個禮,道:“奴才給五阿哥請安,五阿哥吉祥!”卻未聽到那人的回應,素依只得保持行禮的姿勢,尷尬地站在那裡,直到她的雙腿有些發酸,快要倒了,才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起來吧。”
素依穩了穩身子,站在那裡,依舊不敢瞧那男子的面容。心中只覺得萬分緊張,每日聽杏兒提五阿哥,她卻從未想過五阿哥的氣勢竟是如此懾人,讓她覺得倍感壓迫。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深吸了口氣,佯裝平靜的說:“五阿哥是否在等人?”
“嗯。”那聲音卻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不帶一絲情調。
“啟稟五阿哥,杏兒讓奴才給您帶句話,她手上的活還未做完,恐怕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了,請五阿哥莫要責怪。”
素依低著頭,三月時節,手心裡竟沁出了汗,頭頂上巨大的壓迫感讓她心中難以平靜,心亦是怦怦跳躍。
“知道了。”慵懶而又平淡的語氣。
“奴才告退。”素依一面說著,一面低著頭退了幾步,至始至終都未敢看那男子的面容。
走了幾步,卻聽到一個聲音響起,“站住!”素依心下大驚,只得止住腳步,連大氣都不敢出。可等了許久,那個聲音卻再未響起,素依心有疑慮,只好轉過身,欠了欠身子,輕聲道:“五阿哥還有何吩咐?”
眼前那人卻一步步靠了上來,素依低著頭,只看到那雙黑色金紋的靴子,一寸寸的向前靠近。鼻尖傳來淡淡的龍涎香,若有若無,心境稍微平復了一些。
“你與杏兒是什麼關係?”那人問道。
“奴才與杏兒同為辛者庫宮人。”素依答。
“嗯。”那人道,復又揮了揮手,“沒事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素依舒了口氣,快步離開了暮園。
“怎麼樣?有沒有見到五阿哥?”剛回到辛者庫,杏兒便拉著素依,急忙問道。
“見到了。他好像等了你許久,我與他說了。”素依一面喝著茶,一面答道。
“那就好。”杏兒緊張的神情這才放鬆下來。笑了笑,又道,“你覺得五阿哥怎麼樣?”
“我怎好對他評頭論足?”素依放下茶盞,道。
“哎呀,這就你我二人,怕什麼?你就說說嘛,你覺得五阿哥人怎麼樣?”杏兒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我不知道,我根本沒看到他的樣貌,不過他的氣勢倒是頗具威嚴,氣宇軒昂,倒具有皇家典範。”
杏兒卻蹙了蹙眉,素依見她一臉的不滿,問,“怎麼了?”
“你怎麼不仔細瞧瞧?我覺得你說的根本就不是五阿哥,他的氣勢哪有那樣壓人?我與他在一起時,他都是談笑風生,人很溫和的。”
素依心中不安,可又覺得不可能:“如果他不是五阿哥,那他是何人?且我與他說了你,他也未說什麼,應該是五阿哥。許是因為他是阿哥,自然有阿哥的威嚴,對待你一個樣,對待別人自然是另一副模樣,你該高興才是。”
杏兒歡喜的笑了起來:“那是當然,他對我自然是極好的。只是礙著身份,他沒有法子納我為福晉。”
素依點了點頭,心中卻為杏兒擔憂,杏兒只是一個宮女,可五阿哥卻是堂堂的皇子,他們二人身份相差如此之大,杏兒與他能長久嗎?
“不過他說了,過些日子便想法子讓我離開辛者庫,到其他宮去當差,然後再慢慢的想法子讓他額娘接受我。要不了多久我便能離開辛者庫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帶你一起走的。”杏兒握住素依的手,盈盈一笑。
素依也露出一抹淺笑。
她又何嘗不想離開辛者庫,只是離開辛者庫容易,想離開這重重皇宮卻是難上加難,她何時才能從這宮裡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