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微丟開礦泉水瓶,兩隻手用力地撕扯拍打著自己的胸口,他的口中嘶吼著,不停地朝著寵天戈大聲咆哮,像是一頭負傷的野獸。
失妻喪子之痛,每每想起,都會令他痛苦到無可復加的地步。
然而,他又忍不住告訴自己,這些事都是伊凡·洛維奇做的,而安德烈毫不知情,他不應該將這筆血債算到自己的朋友身上。
是的,他們應該是朋友,相識多年,都救過對方的命,甚至不止一次。
“可這樣對安德烈公平嗎?他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而你卻因為憎恨他的父親,為了報復,所以竟然要殺了自己的朋友?”
雖然同情尹子微,可對於他的做法,寵天戈完全不能接受。
“飛了這麼久,你休息一下吧,我讓人帶你去房間。”
尹子微不願意再說,朝自己的一個手下招招手,立即有一個長得像粽熊一樣壯碩的男人走過來,面色不善地看向寵天戈。
“除了這樣,我現在好像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寵天戈一攤手,無奈地說道。
他沒有去等那個“棕熊”過來強拉自己,立即配合著走開。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等寵天戈離開,尹子微才徹底板起臉,臉色深沉得有些嚇人。
他很清楚,那份名單已經不可能再拿回來了,至於上面那些人,也已經成了徹底無用的廢棋,早除掉早好。
“安德烈,我還真是低估你了,你居然真的能夠放下榮華富貴?不可能吧……”
身為男人,尹子微很明白權力的誘惑有多大。
什麼叫做權力?權力就是一個人握著其他人的弱點,再展示給他們看。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抗權力的吸引,尤其是男人。
但現在,從安德烈·洛維奇的做法上來看,他無疑是正在將已經得手的權力一點點地拋棄掉。
這究竟是不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圈套?尹子微不知道。
在前面帶路的“棕熊”推開了其中一間房的門,示意身後的寵天戈可以進去了。他走上前一看,不由得面露苦笑:“這是怕我自殺嗎?”
“棕熊”聽不懂他的話,露出疑惑的表情,寵天戈馬上搖頭,示意沒事。
他跨進房門,身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冷靜了幾秒鐘以後,寵天戈繼續打量著房間的內部,這裡儼然一間高階監獄,有一張床,一套桌椅,還有衛生間。
衛生間裡有洗手池、馬桶和淋浴噴頭,一切裝置都是金屬製作,完全固定,無法拆卸,這麼做的意義在於防止有人自殺。
不僅如此,桌椅的邊角和牆壁都用一層厚厚的乳膠墊包裹著,想透過撞牆來自殘,基本上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寵天戈才會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既來之則安之,他脫了鞋襪,直接躺在了床上,盯著天花板,不斷地回想著尹子微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不僅如此,寵天戈還索性閉上眼睛,將自己代入對方的角色中,假設自己就是尹子微,在遭遇了妻兒被殺的極大痛苦之後,他會如何展開報復行動。
倏地,寵天戈睜開雙眼,心頭冒出一絲不安的感覺。
尹子微提到過,他要報復。但是,安德烈·洛維奇畢竟不是普通人,何況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下得去手,對其他人就會更加心生戒備。在這樣的前提下,尹子微卻那麼篤定,他一定有著極為特殊的底牌還沒有使用。
會是什麼呢?
寵天戈坐了起來,冥思苦想。
終於,他想到了在寵靖瑄開學那天,尹子微特意提到,汪紫婷的傷勢尚未完全復原,還很虛弱。但是,沒過多久,安德烈·洛維奇卻給榮甜看了一小段手機拍攝的影片,影片上面顯示,汪紫婷的情況很不錯,甚至可以自由活動。
這兩個人,究竟誰在撒謊,又為什麼撒謊呢?
一個大膽的猜測滑過腦子裡,寵天戈狠狠地皺起了眉頭,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