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和阿史那威商議,既然自己是來尋求幫助,遇上這種事,大家的命運息息相關,豈能袖手不理?當下翻身上馬,遠遠跟著黃頭武士的隊伍。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聽到前方傳來陣陣水聲,如同開了鍋一樣,咕嘟咕嘟響個不停,一股被燻蒸過的硫磺硝煙味傳來。映著月光,腳下的泥土變成深褐色,彷彿生了鐵鏽。
遠遠望去,原本鬱鬱蔥蔥的草灘變成了暗黃色,斑斕而蒼涼。再往前走,植被逐漸被沙土取代,幾乎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連沙漠荒灘生命力最頑強的芨芨草都逐漸消失了蹤影。
又走了一段路程,隱約之間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水潭,藉著月光看去,水潭裡的水翻滾吞吐,水花四濺,一條條水漬彎彎曲曲地衝刷出河道延伸出去。眾人心想,這水氣味刺鼻難聞,無火自沸,看來便是魔鬼之眼了,想不到天下竟然還有這樣奇特的毒泉。再看四周荒蕪一片,想是水質有毒,任何生靈都無法在這附近生存。
這時走在前面的黃頭武士忽然哧溜溜一聲哨響,隊伍散開成扇形,在阿廝結的帶領下整齊向前,眾武士用彎刀敲打著盾牌,高喊:“巴圖魯……巴圖魯(勇敢之意)”聲音在夜空中傳出很遠。
猛然間,一聲霹靂伴著電閃雷鳴劃破天際,水潭上空出現一道橢圓形拱門,就像是天空中的魔鬼受到驚擾睜開了眸子,拱門的邊緣散發出強烈的白光,彷彿兇狠的眼神。
也不知為什麼,被那道強光照射,伍拾玖頓時覺得心頭一緊,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似乎整個人被一隻大手抓住了,不斷用力擠壓,霎時間冷汗滾滾而落,就要從馬上跌落下來。
再看阿史那威,也是面色蒼白,呼吸急促,用手按住胸膛,幾乎喘不上氣來。
沒移子衿見兩人突然出現異樣,趕忙上前扶著兩人下馬。伍拾玖學過《抱玄心經》,當下盤膝坐倒,依照玄經中所著調息之法,緩緩運氣,不一會兒,緊張壓迫感漸漸消除。他又趕忙來到阿史那威身後,單掌抵住背心,傳輸內力過去,忙了好了一陣,兩人這才慢慢好轉。
阿史那威駭然道:“怎麼越是靠近這道門,我就越是心慌憋悶?感覺渾身都沒了力氣。”
伍拾玖道:“這就是靈門,你是第七位通靈使者,將來,你和我還有阿廝結等九個人要關閉的,就是它。”
“你說阿廝結也是通靈使者?”
“是的,只是他現在自己還不知道。”
“這靈門到底該如何關閉?”
“我現在找到的線索顯示,這道靈門先後會在西夏、宋朝、吐蕃、大理等各處出現,每次出現,必然伴有惡獸出沒,這些遠古惡獸就是為了吞噬通靈使者。因為當今世上,一共有九名通靈使者,他們分別修習九種靈術,將來他們要集合九靈之力,徹底關閉靈門。所以靈門開啟,也在尋找他們,試圖消除他們。”
阿史那威點了點頭道:“不是它死就是我死,看來最後一戰,一定會非常艱苦。”
“或許吧……靈門最後一次開啟,一定會出現在賀蘭山主峰馬蹄嶺,也就是它第一次開啟的地方,到那時如不設法關閉,必將時空混亂,未來世界和現在的世界重疊,在重力碾壓的作用下,兩個世界都會崩塌,億萬個生靈慘遭塗炭。”
阿史那威點了點頭,從身上摘下鐵胎長弓,轉身對隨行的河湟武士道:“各位巴烏聽了,你們都是河湟的好男兒,都是阿薩爾將軍的勇士,都是覺如贊普的擁戴者,你們怕不怕為了覺如贊普付出性命?”
河湟武士紛紛拔出腰刀,連喊三聲:“不怕!不怕!不怕!”
“好!今日我們與阿廝結、克里骨同生死共進退,斬殺惡獸,找到丹巴草。請沒移公主和第一小隊留下來看護覺如贊普的車馬,其餘人隨我向前。”
一行人列好陣勢,跟在黃頭武士身後並騎衝向那道靈門。
就在這時,天空一道閃電劈下,那道靈門喀嗤嗤一聲異響,從中躍出兩個龐然大物。阿廝結率領著黃頭武士離得最近,頓時覺得惡風撲面,大夥兒全都勒住韁繩,手握武器,死死盯住竄出靈門的巨獸。
那巨獸立起身比阿廝結還要高大,通體白毛,但面部和腳爪呈鮮紅色,張著血盆大口,滿嘴獠牙。最恐怖的,是兩隻前爪的指甲如同利刃,足有三尺多長。看上去,像是巨型猿猴,生得十分猛惡。
“朱厭……是朱厭!”伍拾玖猛地記起《抱玄心經》中曾著有朱厭的畫像,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
阿史那威道:“朱厭是什麼怪獸?”
“朱厭是上古兇獸之一,嗜殺戮,能挑起戰爭,大夥兒千萬小心……”
眾人的戰馬見到兩頭朱厭,嚇得高高昂起前腿,嘶鳴暴跳,不肯向前。阿史那威大聲道:“穩住陣型,不許後退,違令者斬!”
河湟武士費了好大的勁這才強行勒住戰馬,就見兩頭朱厭猛然跩開大步,分別從左右兩側攻向黃頭武士陣形,阿廝結揮舞著鳳翅鎏金鏜率先與左側一頭朱厭交鋒。
那頭朱厭見有人衝來,人立而起,兩隻前掌不斷捶打胸口,接著一掌掄開正拍在鳳翅鎏金鏜上,這一掌力道何其猛惡,將阿廝結連人帶馬拍得歪歪斜斜,他胯下所騎的挽馬本已天生巨力,但與朱厭相比,如同小貓小狗,被這股力道橫推出去,險些摔倒。
但阿廝結絲毫不懼,帶轉馬頭大喝一聲,只見原本就已粗壯的胳膊瞬間充血鼓起三倍有餘,猶如兩根粗大的木樁,他將鳳翅鎏金鏜高舉過頂,一招泰山壓頂,運起全身力道砸了過去。
伍拾玖讚歎道:“原來阿廝結大首領天生神力,而且主修木靈訣,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