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夫人笑道:“夕夕是我的女兒,為什麼說讓我們放了她?你問問她,肯和你走嗎?”
“我正要問你,你到底是她的師父還是她的……她的……”
“夕夕,你告訴她,我是不是你的母親?”
空氣幾乎凝固,數日來的焦慮、疑惑縈繞在伍拾玖心頭久久不散,似乎就在這一刻,便要揭開謎底。伍拾玖注視著雙夕夕,只等她回答。
雙夕夕轉過頭看了看十里夫人,又看了看伍拾玖,眼中含淚,緩緩點了點頭。
伍拾玖愣住。
只是這一愣神的功夫,遠處山崖上忽然飛來一物,直奔黑月明,去勢又快又急。不等那物體飛到,黑月明前襟中伸出一隻手接住,原來是一枚松塔。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蘑菇石旁邊的山壁上探出一棵崖柏,一個老婦人坐在枝頭隨風搖曳著。那樹枝也就有小臂粗細,她竟然盤膝坐在上面,這份輕功已然了得。
被她這枚松塔一攪,黑月明收了木棍跳出圈子,衝樹枝上的老婦人道:“鬼三婆,這是什麼意思?說好了一對一,之華不也始終沒有出手麼?”
被稱為鬼三婆的婦人道:“崑崙派的功夫打來打去就那麼幾下,沒什麼必要再比了,孫兒,你瞧扣著番邦老鬼的那個人沒有?”
與黑月明交手過招的那名少年聽鬼三婆呼喚,轉頭看了看伍拾玖道:“奶奶,你是說這個人麼?”
鬼三婆道:“不錯,這娃兒年紀不大,卻是白雲先生一派的功夫,嘿嘿,先天十二式,那可高明得很了,去和他比試比試,你打敗了他,看那人怎麼說!”
少年雙手持刀,緩緩走到伍拾玖和潘羅支面前道:“你先放開他,我奶奶要我和你比試,亮兵刃吧。”
伍拾玖哪有心思和他比試功夫,眼前形勢急轉直下,這少年一停手,對方又多出個黑月明來,當真是讓人頭疼。
“小兄弟,我現在有極其重要的事情,你等我辦完了事再和你過招好不好?”
少年根本不聽解釋,只是死死盯住伍拾玖道:“奶奶說讓我找誰比試,我就找誰比試。你不亮兵刃,我也不能佔你便宜,我就把出招的方位和招式說給你聽。”
伍拾玖心說這孩子怎麼如此纏夾不清,瞧他剛才與黑月明過招,招式的確精妙,身形步法速度都不弱於一流高手,怎麼腦子卻糊里糊塗。
只聽那少年續道:“我這一套刀法叫做玄夜刀,第一招,我會雙手持刀柄向前,刀刃向上,刀身架在右肩向你快速衝步,等到近前時刀刃向前劈,如果你格擋,我會閃身錯步到你身後,再劈你後腦,你記住了嗎?”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好笑,心想你都將招式告訴了別人,還有什麼可比的,這不是去送死麼?只有黑月明表情凝重,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伍拾玖實在不願在這少年身上耽誤時間,衝十里夫人道:“夫人,不管你是不是夕夕的母親,她現在已是通靈使者,要與我們其他八個人一起關閉靈門,責任重大,請看在……”
話才說了一半,忽然勁風撲面,少年雙手持刀猛劈過來,這一刀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伍拾玖吃了一驚,如果不躲不閃,自己和潘羅支會被劈成兩半。
他心念電閃,抓著潘羅支向左側身,哪知少年似乎料準他要躲閃的方位,橫刀右轉,速度比他還要快。不等伍拾玖站穩身形,舉刀直劈他後腦。
伍拾玖終究慢了半步,那刀堪堪停在自己後腦上空,收勢不發。刀風凌厲,切斷了數縷頭髮,一簇簇掉落在地上。
包括雙夕夕在內,眾人全都驚呆了。
陽之華打了個寒噤,抬頭看看黑月明道:“師兄,你可有破解之法……”
黑月明緩緩搖頭道:“剛才他未出此招,便是出了,恐怕咱們也會躲得很狼狽。”
那少年緩緩收刀,對伍拾玖一字一字道:“你心中不靜,還要挾持這個番邦蠻子,所以慢了。不如放開他全心全意和我比試,未必會輸。”
這是伍拾玖學會先天十二式以來,第一次輸給別人。挾持潘羅支為人質是一方面,另外,他體內真氣尚未恢復,心中又記掛著雙夕夕,一心分為三用,竟然一招被制。
潘羅支聽那少年稱自己是“番邦蠻子”,顧不上被扣為人質,氣得哇哇大叫:“你奶奶的,你個不知尊卑的小雜種,咱家是吐蕃六穀部武威郡王,你敢出口不遜,一會兒叫你碎屍……”最後“萬段”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寒光一閃,臉上微涼,接著有粘乎乎的液體流淌下來。
再看那少年時,已收刀入鞘,潘羅支的左臉上被劃了一個彎彎的月牙形傷口,鮮血立刻湧出,嚇得他不敢再出聲。
“你放開他就是,只要你肯與我比試,我保證他一會兒還在你的掌控之中。”那少年說完,緩緩抽出長刀,再次擺出玄夜刀起手式,死死盯著伍拾玖。
在場眾人全都屏住呼吸,不知接下來會是怎樣的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