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樓和伍拾玖幾乎同時“啊”了一聲。十靈先生名震江湖,六塵行者排名其中,想不到竟然就是樓小樓的父親。
聞了一繼續道:“你的母親,便是陽之華了。”
知道了父親是誰,樓小樓已然隱約覺得不對勁,雖然不敢去想,但這話從師父口中說出,依然象半空打了一道霹靂。
伍拾玖看看樓小樓,又看看聞了一,只覺得人家師徒在聊私事,自己坐在這裡好不尷尬,正想借故起身離開,聞了一道:“我之所以當著伍少俠之面說起這些,只因你雖然身世坎坷,卻也重任在肩。”說著對伍拾玖道:“你一定在到處尋找九個通靈使者,現在,你眼前便坐著一位。”
伍拾玖一口水差點嗆住,趕忙從懷裡掏出繪本,展開仔細查閱,但是從頭到尾也沒有“樓小樓”這個名字。
聞了一笑道:“別找了,他母親給他取的名字,叫陽梓牧。”
“有,有有有,陽梓牧是第四位靈者,原來就是樓兄。”伍拾玖連連點頭,這些天來接連找到第四、第五位通靈使者,算是莫大的安慰了。
樓小樓此刻卻完全陷入痛苦之中,平時瀟灑自信的神態煙消雲散,只是抱著腦袋連連搖頭,喃喃道:“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聞了一道:“我知道這件事任誰都無法接受,但這就是事實。你母親身世之奇特,古今罕有。她這前半生是女子,後半生卻轉為男子,只因那曠世難遇的陰陽轉換體質。”
“陰陽轉換體質?師父,你是說……你是說他是……”
“不錯,你母親是雙身人。”
伍拾玖忽然想起,以前上生物課時,老師曾說過,這世上存在一種雙性人,只因同時具備雌雄染色體,在發育和成長過程中,擁有男女兩性的共同體徵。聞了一說陽之華“前半生是女子,後半生卻轉為男子”可能就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另一半染色體開始顯出性別特徵。
伍拾玖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樓小樓卻沒有,被聞了一一番話震驚到張大了嘴,眼眶中淚水打轉,大聲道:“不,不可能,我不信……”接著屋內亮起一道強光,他的身影已經衝出酒樓門外。
伍拾玖想起身去追,見聞了一端著酒杯不動,張了張嘴想說句話緩解一下氣氛,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心想,這一萬點暴擊任誰都無法承受,何況這位少年成名的應天府第一神捕。
聞了一又喝了幾杯酒,才道:“先讓他平復一下吧。這點坎坷身世,比起關閉靈門的重任又算得了什麼。他自小聰明伶俐,成名又早,沒經過什麼挫折,成長途中,總得有些磕磕絆絆。”
停了一會兒,又道:“有些事,伍少俠知道也無妨,畢竟你們今後需同心戮力關閉靈門。小樓的父母,以及黑月明原本師出崑崙派。黑月明主修木靈訣、雲靈訣和水靈訣,因為天資聰穎,進步神速,深得師父喜愛。當今世上,能同時兼修三種靈力以上的,嘿嘿,或許便只有三絕手了。”
伍拾玖道:“怪不得他們倆手臂能突然暴漲,這就是木靈訣了。”
聞了一點點頭,續道:“假以時日,崑崙掌門之位非黑月明莫屬。陽之華是那一輩弟子中最小的師妹,那時她還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小樓的父親和黑月明幾乎同時愛上了這個小師妹,到後來兩個人爭得不可開交,大打出手,不得已,當時的崑崙掌門妙衡真人奚古涯將三人同時逐出師門。論武功,樓今安遠不如黑月明,但若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卻另有一番修為。正是這些氣質,深深吸引了陽之華的少女之心。
最終,陽之華選擇嫁給樓今安,婚後育有一子,便是樓小樓。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到小樓兩歲那年,陽之華的男子特徵逐漸顯現。樓今安察覺後無法接受,痛苦不堪,捨下他們母子,出家為僧。
陽之華傷心欲絕,幾次三番要尋短見,都被黑月明救下,最後一次,她自斷心脈,決意一死。然而黑月明卻不肯放棄,他知道我懂些醫術,就帶著陽之華來求我,執意要將自己的一顆心交換給陽之華。到了那時,我才知黑月明的心意,他是真心實意地愛著陽之華,不論她是男是女,也不論她是否已婚生子,他愛著的,只是那一顆心。”
伍拾玖只聽得手心裡全是汗,他之前被黑月明二人打傷,險些丟了性命,心中難免有些憤憤。當聽到兩個人的這份感情時,卻又深受觸動,心想,可能這世間最偉大的愛情,並不一定是長相廝守,也並不一定是海誓山盟,而是將心比心地愛著對方的靈魂,愛著那顆舉世無雙的真心。
“前輩,我剛才看到他們兩個人心臟的部位,有一根管子連著,是不是你給他們動了手術?”
“正是。那次著實兇險,陽之華心脈已斷,全仗黑月明不斷輸給她真氣維繫體內血液流轉。我便大著膽子,用一根管子將他二人的心脈連了起來。此舉雖然救活了陽之華,但從那以後,他二人便相當於共用黑月明的一顆心臟。也正是從那時起,黑月明的氣血、精神、功力,被陽之華分走一半。但他說,能與相愛之人共用一顆心,死而無憾。自此他二人行走江湖,與人過招時,陽之華經常躲在黑月明懷中偷施暗算,冷不防伸出手擊打對方,他只是覺得這樣好玩,時間久了,卻讓黑月明背上了瘟君的名號。”
伍拾玖心想,我就差點被他倆要了命。如此看來,每一個通靈使者的背後,都有坎坷的身世和離奇的遭遇,能過靈門之人,果然非同一般。
聞了一道:“後來,陽之華已無法養育孩子,就將小樓交由我撫養,因對樓今安心死,便給孩子取名陽梓牧,暗喻他將來或能獨具真心,掌握自己的人生。至於樓小樓這個名字,是我給他取的。”
兩個人談談說說,不知覺間日暮西沉,火紅的彤雲燒到了半邊天際,殘陽勝血,酒樓內食客來來往往,卻哪知這個角落裡,正說著一個離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