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之華抬起頭,滿眼都是柔情地瞧著黑月明,輕聲道:“好啊。”
話音剛落,突然手臂暴漲,猛地伸出抓向伍拾玖咽喉。
伍拾玖大吃一驚,雖然他吃過一次虧,一直在暗暗提防,但怎麼也沒想到相隔起碼一丈遠的距離,對方手臂突然暴漲,眨眼就伸到面前。本能地一招“呵壁問天”,左手一檔,揉身而上,右手單掌為刃直切對方前胸。
還沒到近前,黑月明雙臂也是一陣咯咯爆響,長出數尺,向伍拾玖攻來。一時間,變成三人對戰的局面。只是黑月明師兄弟二人手臂伸縮自如,忽長忽短,讓人卒不及防。一個沒注意,伍拾玖胳膊被陽之華的長指甲劃過,鮮血直流。
又鬥了一會兒,伍拾玖漸漸收斂心神,先天十二式的威力慢慢顯現出來,內力催動之下,十二式自由揮灑、任意結合,再加上畢方火囊與火靈訣的助力,掌風所到之處,熱辣辣地讓黑月明二人不敢靠近。陽之華縮在黑月明懷中,臉上漸漸露出驚恐的表情,一個勁道:“火,師兄,火……”
黑月明被他叫得心神不寧,瞥眼看到范仲淹站在不遠處正凝神觀戰,順手抄起旁邊桌上一個茶碗向他扔去。這一擲力道好大,茶碗破空而去,范仲淹哪來得及閃躲,眼看就要砸在腦門上,這要砸中,哪還有命在?伍拾玖閃身錯步一招“未知先覺”單手接住,將茶碗穩穩端在手中,一滴水也沒濺出。
陽之華叫了一聲:“好!”兩手一齊暴漲,拿起兩根筷子甩手向范仲淹射去,又被伍拾玖一一擋了。黑月明乘此機會招招進逼,一時間把伍拾玖鬧了個手忙腳亂。
“範先生,你快走,這裡危險……”伍拾玖此刻一邊防著陽之華偷襲范仲淹,一邊與黑月明交手,局面再次急轉直下。
卻聽宇文九骨笑道:“範先生哪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大家。”
伍拾玖偷眼一瞧,暗暗叫苦,果然見宇文九骨兩隻手搭在范仲淹和小書童的肩上,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猛然間,陽之華揣手入懷,不知摸出什麼東西來,雙手向前一揮,數十根黑針爆射而出。伍拾玖心道不好,自己可以閃身躲避,身後的范仲淹和小書童怎麼辦?先天十二式中雖然有破暗器的招式,但也需要藉助兵刃,自己手無寸鐵,該如何是好?
轉念一想,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不能讓他們傷了範先生。當下兩手抱圓,將全身真氣匯聚兩掌,正是先天十二式最後一招“後海先河”。他想以強硬的內力對沖細如毛髮的鋼針,當真是險中求生,拼死一搏了。
哪知這一招還未發出,冷不丁屋內似乎打了一道閃,一柄摺扇飛了過來,將那些黑針盡數打落在地。就聽一個年輕的聲音道:“黑伯伯年紀越長,越會以多為勝,以大欺小,打不贏江湖後輩,什麼偷襲的手段都用上了。”
來的正是應天府第一神捕,樓小樓。
陽之華原本偎在黑月明懷中,見到樓小樓時,竟然全身發顫,一雙眼死死盯住對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像是見到失散已久的故人,張了張嘴,只說了一個“你……”便哽咽住。
黑月明冷哼一聲:“這裡的事不用你管。”
樓小樓笑道:“黑伯伯在應天府的地盤上與人爭鬥,晚輩不才,卻是這應天府的捕頭,職責所在,還是要管上一管的。”
這時酒樓單間雅座、一樓大堂的食客聽到有人打鬥,都探出頭來觀瞧,四周已經圍滿了人,早已有人去報了官。
黑月明四下看了看,見有官差已將出口封鎖,低頭道:“之華,你說怎麼辦?”
陽之華不知為何忽然眼淚汪汪,直勾勾地盯住樓小樓道:“你……你的師父呢?”
“師父忙,這點小事兒,就不勞煩他老人家了。”
陽之華垂首不語,把頭鑽進了黑月明的衣襟裡,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頭來,抬頭看了看黑月明,柔聲道:“師兄,我也不知怎麼辦才好。”
黑月明道:“咱們不如走罷。”
“等一下,師兄。”
陽之華忽然從黑月明的懷中蹦了出來,站在地上。眾人這才看清,他不是個侏儒,只是身材瘦小,像個沒發育好的孩子。在他心口,連著一根長長的軟管,另一頭連在黑月明的心臟處,他往前走了幾步,黑月明便須快步跟上,生怕拽斷了那根管子。
陽之華快走幾步來到樓小樓面前,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囁嚅道:“我……我能摸摸你的臉麼?”
樓小樓愣住。
陽之華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怎麼會傷害你呢?”說著又往前湊了幾步。
黑月明面露不悅:“之華,你幹什麼?快點回來!”
“師兄,你別怪我,我就想……就想摸摸他的臉……”
樓小樓一擺摺扇道:“且住,你再上前一步,樓某可要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