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商社專門經營日本紡織品及日用商品,經營規模很大,除了零售還兼營批發業務,它的批發銷售渠道可以覆蓋華南數省。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福山商社是黑龍會設在上海的一個重要據點,負責蒐集情報,拉攏漢奸,打擊抗日人士等一系列的秘密活動。
福山商社的總經理福山武夫,人如其名,身體粗壯,留著寸頭,短短的頭髮茬子象根根鋼針一樣直立,還沒說話眼珠子就瞪起來,顯得很蠻橫。
形象雖然如此,但福山卻是一箇中國通,尤其喜歡收藏中國的藝術品。此時,他正在書房內,對著一幅剛剛買到手的書畫細細鑑賞。
“酒井,你來看看這畫。”
福山的一個愛好便是對著自己的手下顯示淵博的知識,特別是對文物書畫,當那些古老的典故聽得手下發愣的時候,也是他最自鳴得意的時刻。
酒井湊過來,低頭看了看落款,竟是董其昌的一幅山水畫,趕忙讚道:“董其昌,很有名的中國畫家,是,是明朝的吧?”
“不錯。”福山得意地講解道:“《畫史繪要》曾評價道‘董其昌山水樹石,煙雲流潤,神氣俱足,而出於儒雅之筆,風流蘊藉,為本朝第一’。但我卻認為其用筆柔和,秀媚有餘,魄力不足,缺乏氣勢啊!”
“福山閣下真是眼光獨到,鄙人佩服。”酒井趕緊捧了福山一句,然後說道:“我觀察了那個姓周的,確實不象個簡單人物。”
福山沒有馬上答話,而是小心翼翼地將畫收起,放進保險櫃裡,才緩緩說道:“可惜是在租界,我們行事多有顧忌。如果向上面彙報,又怕時間拖延,讓這個人有所覺察,伺機跑了。”
“是啊!”酒井點頭贊同道:“聽說他帶著幾件稀世文物,放跑了他,還真是可惜。”
福山眼睛裡射出貪婪之色,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訓斥道:“文物是次要的,帝國的事業才是至高無上的。要是讓他成功籌集了款項物資,那些冥頑不靈的支那人武裝將會如魚得水,給帝國造成極大的損失。”
“對,閣下教訓的是。”酒井恭敬地點頭稱是。
福山在書房裡來回走著,木屐落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半晌,福山以日本人獨有的姿勢抱手而立,低沉地說道:“酒井君,依靠你和小野的力量,能否將此人制服,並且秘密帶到這裡。”
酒井猶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說道:“要是硬碰,我沒有把握,但是我們可以想一個巧妙的方法。比如偷襲、下藥……鄙人有信心幹好。”
福山抿了抿嘴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們就去辦吧,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暴露…….”
門被敲響,一個手下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慌什麼?”福山瞪眼斥責。
手下趕忙站好,力求用恭謹的神態向福山彙報道:“閣下,出事情了。我們派出監視的人員遭到襲擊,傷亡慘重……”
福山越聽越震驚,眼睛睜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
死個七個,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酒井沉聲問道:“那個姓周的也跑掉了?”
特務點了點頭,回答道:“監視後門的四人全部被殺,姓周的也不見蹤影。如果能進去搜一下,也許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我們不能直接派人搜查。”福山緊皺著眉頭,用力擺了擺手,“透過巡捕房,讓日籍巡捕去幹這事兒。”
特務領命,轉身出去。
酒井若有所思,看著福山猜測著說道:“看來這個姓周的是條大魚啊,為了使他脫身,對手可是動用了很大的力量。”
福山垂著眼瞼,微微頜首,說道:“是我們大意了,以為派出的人手足夠了。而且,如果不是想順藤摸瓜,抓到更多的抗日分子,直接綁架周僑,現在或許已經撬開了他的嘴,破獲了中*G的組織。”
酒井沉吟了一下,說道:“周僑可能還在上海,我們有他的照片,撒開眼線,未必不能再找到他。”
福山抬起頭,說道:“動用各方力量,尋找抓捕周僑。碼頭、車站更要嚴密監視,不能讓他逃出上海。”
“哈依!”酒井深深鞠躬,轉身離去。
…………
不管是民間的,還是官方的,日本各情報機關稟持政府的方針政策,對中國進行滲透偵察是很久遠的事情。
他們的觸腳伸向中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達官貴人,販夫走卒,只要有利用價值,他們便會與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