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雨突然好奇地問道:“沈先生,您對租界的道路很熟嗎?”
“還好吧!”沈宸說道:“我看過上海的街道圖,你只要說出地點,雖然會慢一些,但一定能找到那個地方。”
看地圖找路,本來就是特工應該具有的本領,再加上沈宸的記憶力特別好,就更不成問題。
“原來如此。”蘇夢雨掩飾不住心中的佩服,有些自嘲地笑道:“我卻是個路盲,為此家父說過我很多次了。”
沈宸沉吟了一下,建議道:“路盲不是天生的,只要你掌握一些辨識方向的技巧,並且肯花費腦力去記憶,再學會看地圖,那就能象我一樣了。”
“謝謝您的指點。”蘇夢雨點頭表示感謝,又想起了一個問題,“沈先生,你怎麼會想學正骨呢?是真的感興趣,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呵呵,兩者都有吧!”沈宸輕輕一笑,說道:“關鍵是我覺得有這方面的基礎,學起來能快些。”
“基礎?沈先生以前也學過接骨?這倒是不曾聽說過。”
“接骨沒學過,拆骨倒是會兩手,這算不算異曲同工?”沈宸笑著說道。
“沈先生還真是幽默,不過,倒也有可以融會貫通之處。”蘇夢雨笑了起來,用手捋了一下頭髮,說道:“良醫能救人,庸醫能殺人,沈先生是不是說的這個道理?”
沈宸想了想,很老實地回答道:“我當不了良醫,但殺幾個壞蛋倒是可以。學會接骨,能幹得更利索,讓壞蛋死的時候少點痛苦。”
蘇夢雨睜大了眼睛,覺得沈宸說話也是殺氣騰騰,拿殺人根本不當回事。儘管殺的是壞蛋吧,可聽起來也是不太舒服。
昨天已經到了照顧馬名宇的第四天,蘇夢雨還想負責任地多留兩三天,等馬名宇拆線了再走。
沈宸卻覺得馬名宇基本上沒事兒了,只要靜養就行,也不好再麻煩人家。
而且蘇家打來了電話,既是關心自家女兒,又告訴蘇夢雨,妹妹蘇夢雪打來了電話,留下了地址,想問問蘇夢雨能不能去幫著診治一下同學的祖母。
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沈宸為了感謝蘇夢雨,便把她送回家,並在第二天的早晨趕去接送。
沈宸說出令蘇夢雨意外又不好接茬的話,便有些冷場。
蘇夢雨想了一會兒,強笑道:“其實沈先生也是無奈,沒辦法。懲惡揚善嘛,大家都很欽佩的。至於我呢,是個俗人,只能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沈宸很平靜地說道:“各人有各人的理想和抱負,只要認為正確,而且在努力奮鬥,你管別人說什麼呢?”
“這話說得對,管別人如何議論,如何鄙視,堅持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就行了。”
蘇夢雨點了點頭,雙眼望著車窗外面,輕聲吟誦道:“我的命運將緊連著動人的傳說,追隨自己的信念,將是我一生的行為。歲月啊!究竟在無盡的幻想中,昏然流逝而去,還是應該在廣闊的世界中,刻下萬世留名的戰績?”
那是楚嬌給馬名宇解悶兒的書,馬名宇翻了幾頁便扔了。蘇夢雨看了倒是喜歡,竟然還能記下里面的詞句。
沈宸眨著眼睛,靜靜傾聽。其實他也沒太聽懂,只是出於禮貌,保持著傾聽的姿態。
汽車來到了一座大門前,一塊乳白色的牌子,掛在高大的水泥門框上,上寫“張宅”二字。左邊大門扇上挖了一個小門,大門和小門都緊閉著。
沈宸伸手按了一下喇叭,小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小而瘦的老頭穿著對襟的白色中國便服走了出來。
隔著車窗詢問了一下,知道是約好的醫生,老頭兒立刻討好般地笑了,轉身開啟了大門。
沈宸邊開車,邊向院內環視了一下,只見遠處有假山石掩映在樹木中,一座涼亭頂著雪帽子隱約可見。如果在夏天,倒還真是一個幽靜雅緻的地方。
在這擁擠的街道里能有這樣具有反差的的所在,可見,金錢和權勢可以創造奇蹟,鬧市裡也會出現別有洞天的去處。
車停在一座深灰色的三層洋樓前邊,樓房雖然只有三層,卻顯得很高,很有氣魄,大塊花崗石的牆根,粗壯的半圓形水泥柱腳,雕花的視窗,用鐵皮包成的穹隆式的圓圓的樓頂。
“這花園,這洋樓嘖嘖。”下車時,沈宸半開玩笑地說道:“好好給這家的老太太治啊,能賺大錢呢!嗯,也別一次就治好,見效了就行,讓她家老來找你,還得車接車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