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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國畢 第二十八章吳起吮疽非為仁也

呂雉聽著秦政年輕氣盛的怨言,不禁想起自己上一世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劉季深恐趙王在他死後被她加害,特意派自己很敬重的周昌任趙國相邦。自己下命召趙王入京,周昌多次以趙王患病為由拒絕,最後一次她召來周昌向他發火時說的差不多就是這樣的話。

那時候周昌面色灰敗,終究沒能完成劉季交給他保護趙王的命令,趙王死後三年他就逝世了。自從呂家被毀,她就常常反思,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夠好,讓自己的子孫親族不能安享天下。

她早年雖然對“仁”嗤之以鼻,但是看多了漢宮裡的那些帝王心術,才終於明白過來。君主可以明面上仁慈友愛,但內心卻要冷硬無比。上一世她用冷硬的外殼保護自己,卻終究失了人心。人心易變,人心也易得,端看君主是用怎樣的手段而已。

秦政看自己不過大聲說了兩句,呂雉就出神了,正以為是自己嚇到對方的時候,卻看她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在寡人面前真是越發無禮了。”秦政瞪著她氣乎乎的說。

“大王可曾聽過‘國人暴動’故事?”呂雉打算給年輕的君王講講歷史故事,雖然她這樣問但卻猜測秦王未曾研究過史書。不然歷史上那麼多廢長立幼不得好下場的國家,他怎麼獨獨將天下交給了胡亥,難不成老糊塗了?

秦政覺得眼前小人還真不比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差,做派都是一摸一樣的。好言相問卻開始東扯西扯,非要長篇大論一番,聽的人急躁不已。

“且說來聽聽。”

“周厲王在位,宣佈‘專利’政策,山林湖澤改由天子直接控制,不準國人進入謀生。國人怨言四起,厲王派大臣監視臣民,臣民無法,路上見面只能眼神示意。厲王卻以之為能,越發肆無忌憚。

賢臣進諫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水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奈何厲王不聽。終有一日,國人暴動要衝入宮城殺掉厲王,厲王逃到彘地,十三年後病死那裡。

今日王上若是無故誅殺國相,不但使臣民心寒,更有損君王仁德之名。國君即便冷漠殘忍,亦要裝作仁慈大度。如周厲王一般目光短淺,逼迫國人道路以目,被國人驅逐,實在愚蠢。

若是他裝作虛心納諫,稍稍退讓,也可安撫國人。今王上亦是如此,為保王太后聲譽,則不可斥責於他,何況呂相邦在任,為國舉薦賢才,東擴秦土,終究有功。陛下若是怨念,不如擢其子,而留他在都城養病。

可使他不離秦國,不得不為子嗣勞心。亦能示臣民君王之恩德。須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今日去一有功之臣,他日怎知其餘歸附之人,不會兔死狐悲?願王上慎思之。”

秦政原本板著臉故作嚴肅,他越聽越覺得呂雉話語有理,只是有一點他很奇怪:“你開口閉口必提‘仁’,莫非對孔孟學說有所涉獵?”

呂雉說的有些口乾舌燥,舉起案桌上水晶杯將其內的水一飲而盡,才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孔孟要求君主自己先學聖人,再推行仁政。庶民何曾在乎君王如何?君王厚待其民,民則厚待君王。孔孟將仁做目的,在我看來遠不如做手段快捷。傳聞吳起吮疽,兵卒其母痛哭。吳起此舉豈是仁義?不過收買人心為其效死而已。”

說的興起的呂雉並沒有意識到,秦政看她的目光越發幽深。從未有如她這般將孔孟分析的鞭辟入裡的,也從未有人告訴他“仁”可以作為手段而不是目的。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便不怕寡人忌憚你?”秦政神色複雜的看著呂雉,他不相信她不知道她說出的那些話對於一個君王的意義,但是她在自己面前卻是毫無保留,到底是為何讓她能如此相信他?

呂雉抬起頭看到臉色有些難看的秦政,眼睛盯著他深邃的瞳孔笑道:“王上莫不是要殺我?我欲助王上一統天下,絕非說說而已。若是王上不懂馭人之術,為臣下欺瞞,豈不有損大業?”

秦政看到她清亮的眸子,不覺相信了她的話。如果說王太后養育了他,呂相邦扶持了他,眼前小小的呂雉卻是點醒了他,到底要如何做一個君王。

呂雉看秦政既沒有召來侍從將自己拖下去斬首,也未曾動怒,才滿意的繼續說:“傳聞姜太公釣魚用直線,漁夫嗤笑。卻不知太公釣文王,豈是一魚可比。今天下莫不如此,臣下愛財,則以財誘之。臣下愛名,則以名嘉之。如此而已。”

呂雉被秦政安排送回家中之後,呂公問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她只是簡單說了說流言之害,並未多講。

咸陽朝堂上,秦政大張旗鼓的表明要挽留呂相邦,呂相邦則堅持自己老邁實在不堪重用。雙方往來八次,在第九次的時候秦政才戀戀不捨的對朝臣宣佈:“呂相邦有功於國,寡人挽留不得,寡人加冠未久,諸事雜亂只好留呂相邦在都城時時請教。呂相邦其子呂蜴特封為郎官,侍衛宮室。”

最後一次時,呂相邦不得不親自參加朝會,聽到秦政一方面用他的兒子安他之心,另一方面卻讓兒子當了一個小小郎官。若是尋常小貴族,能入得郎中令門下為大王守門,也算是美差,在郎中令下經歷幾年就可出外任官。可是堂堂相邦之後卻要與他們一起為大王站崗,他連反對的理由都沒有。

咸陽城中上下臣民無不稱讚秦政仁德,不但留下辭職告老的老相邦,還留下他的長子做郎官。呂相邦在府邸聽到城中如此評價,還真被氣病了幾天。不過能從相位黯然退下總比不得善終要好。他叫來自己的子孫,要他們見到東呂之人勿必退避三舍,不可與之爭鋒。

他算是看出來了,呂雉這人真是才能非凡,現在又讓王上成熟許多,皆是她的功勞。雖然他多日不曾上朝,但是秦王召見過誰,他還是有些眼線的。雖不知她到底說了什麼,但秦政之前還是略顯粗暴手段,現在行使起來漸漸變得圓滑高明許多,真是後生可畏。

呂不韋自己雖然覺得是黯然退下,在他人眼中卻已經是很不錯了。這讓他有苦說不出,比遣返他到封地去作威作福可是有趣多了,秦政多少也解了些鬱氣。

嫪毐之亂時,雍城本土老秦人,還有軍功貴族萌生了驅逐關東之人的計劃,確切說來其實商鞅的敗亡與秦國守舊勢力的反撲不無關係。只是商君雖死其法猶存,雍城內的孟、西、白三氏已經是秦王政時期僅存的幾大公族勢力了。

說起公族不得不說封邦建國的封建傳統。國君擁有一大片土地,但是缺人治理國家。他不但會任命自己的親人為官,還會給他們封地。比如周天子分封了眾多姬姓諸侯國,新的諸侯國君就以他們封國為氏。這些公侯在自己國內又分封自己的子弟,於是諸侯國內也多了一群與國君同姓的公族。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說的就是這樣的事,諸侯國的公侯們與自己國內的公族血緣五世斷絕,不再認自己為諸侯同宗,另起小宗。晉國曆史上有名的“曲沃代晉”就是春秋時期,小宗反叛強奪了大宗基業的故事,自然這在儒生眼中自然也是禮樂崩壞的表現。

晉國的慘痛教訓就在眼前,秦國也不得不對國內公族勢力多加限制。儘管秦政對老公族“逐客”建議不以為然,但是國家依然要依靠這些老秦人,他們才是秦國四方征戰的中流砥柱。

秦政的“逐客令”是不得不發,只是不知有沒有人能上書勸諫自己了。都城內對秦王最新下達的“逐客令”眾說紛紜,有的秦人支援,認為關東之人搶佔了他們的官職,強奪了他們的土地。也有得目光長遠的秦人認為關東人為秦效力,還是有功與國不能“狡兔死良狗烹”。

李斯看到城內紛紛嚷嚷,關東同僚愁眉苦臉。之前曾經有勸諫秦王迎回王太后的人被殺死的前例,關東人雖然利益攸關,卻無一人敢於勸諫秦王。李斯深感這是屬於他的機會,準備寫上一篇文章,作為自己的進身之資。

秦王坐在殿中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文章,一看是李斯所做,腦海中想起是一箇中年小官,出自呂相邦門下。他曾經向自己說秦能一併六國,並大力吹捧法制,還是荀子弟子。他開啟手中書卷慢慢讀了起來,看到“……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的時候不禁擊節而贊。

他自然不會獨享這篇文章,當即命令宦人將此文傳於國都。公族勢力和軍功貴族大失所望,認為秦政與他的祖先一樣,都是不重視老秦人的國君。他們雖然有怨言,卻也不得不隱忍下來,只是單純靠軍功實在難以和關東嘴皮賊溜的謀士爭功。

他們卻是不知,被他們怨念的秦政,這時候正在被呂雉抨擊:“孔子曾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如今關東之人往往身居高位,軍功貴族卻長居其下。實非幸事。

王上不若仿照齊國建國學,廣招舊公族、軍功貴族子弟為弟子,王上親領祭酒之職,並請兵、法等大師任教。

及諸生學有所成,王上親自考之用之。其人必定對王上感激涕零,也可收老秦人之心。不知王上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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