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的眉頭越來越皺,表情也有些急躁起來。突然,小和尚伸出手,朝著那蟬拍去。
“小智……”老和尚突然低聲喊道。
“啊?師傅……我沒想殺生,就是想趕他走。”小和尚一驚,低頭弱弱的說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不殺生。你可還記得為師教你的?心存善念,才可普度眾生。你與佛有緣,被遺在佛門之前,若不是佛渡你,你與這金蟬有和區別?如若你無善念,今日開始便去俗家那邊生活好了。”
“師傅……弟子知錯了。弟子今日便與這金蟬為號,銘記為善於眾生,定當行普度之舉。”小和尚恭恭敬敬的跪下,然後雙手合十,說道。
在唐朝的眼裡,百年匆匆而過,小和尚也成年了。老和尚坐化的那天,他離開了寺院,打算行走天下,完成當年所發普度之願。小和尚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人,還收了三個徒弟。他記得師傅曾說過,佛祖在西。他便帶著三個徒弟,一路宣揚佛法,救世救人,一路西行。所過之處,皆有金蟬之像,雖然皆為泥像,卻受誠心供奉。一路西行,百年之後,才抵靈山。入靈山,悟佛道。
就在不久之後,佛祖交給他一個任務,帶著佛經再次返回宣言佛法。只是當天離開靈山,帶著佛經上路之後,第一次講法,就發現,所要傳授的佛法,與他所修,頗有出入。修佛不修心,枉鑄佛途。可是這佛法之中卻並無勸善之意,金蟬大驚,以為自己的佛經拿錯了。他自認這佛經不可渡人,而是害人,便把這佛經藏了起來。就在他重返靈山,在佛祖面前認錯之時,才知道,這就是佛祖讓他所傳佛法。他當場質問佛祖,為何不以善渡人,卻讓人修佛,以求利。
金蟬被當場扣下,責令他交出佛經。這佛經加持了萬佛意念,以誘導人入佛修,唸佛祖。金蟬直接拒絕,便被囚於佛淨臺子上,終日受萬佛誦經磨滅神魂之痛。金蟬面無懼色,坐在佛淨臺之上,閉目吟誦經文。後來的事情,唐朝見過,夢蝶捨命相救。卻不料最後金蟬坐化,他抽一魄,護住夢蝶入了輪迴。
就在金蟬圓寂之後,天下之間,所有的金蟬佛像全部被收繳了,集中在了一處寺廟之內。之所以這些雕像並沒有被銷燬,是因為每一尊雕像都凝聚著大量的願力。可惜,一群和尚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把其中的願力抽出來。最後也沒有捨得打破,只好暫時封存,所有的金蟬佛像全部被搬入了一個地下密室之中。
唐朝這時才恍然回過神,腦海之中自動的出現了方田金丹的資訊。人有六慾,眼耳鼻舌身意。方田為六面金色,在佛門之中也稱為金門六斷,金門斷絕六慾的意思。在佛門之中是一種很奇特的丹田存在,相傳如來的丹田就是方田。唐朝內視著自己那奇怪的丹田,有些發懵。這些願力,他知道應該是來自那些雕像,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些雕像出土了。可惜,畫面之中沒有時間,也沒有地點,只有一個模糊的事件過程。他猜測這些突然出現的畫面,是殘留在他神魂之中的某種模糊的記憶。看著那顆懸浮在方田之中的暗淡珠子,他知道,這應該是金丹了。只是他的修為不夠,所以金丹才是暗色的。
“你看什麼?”唐朝睜開眼,就看到一張老臉湊在眼前,正端詳著他。他這一睜眼,把那老臉嚇了一跳。
“你還問老夫,你在搞什麼?話說一半,你卻突然爆發了。要不老夫派人攔著,你現在已經下葬了。”於老頭被嚇一跳,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不過馬上,他就笑眯眯的看著唐朝,把唐朝看的有點發毛。“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那我是天下掉下來的?”唐朝白了他一眼。
“其實很多人都已經不知道這個世界叫什麼了,他們認為就只有這麼一個世界。因為從來沒有人出去過,也沒人進來過,這裡就像一個封閉的空間。恰好,我知道,這裡叫風雲境。這裡很多東西都和風有關,因為這裡只有風元素,沒有其他的修者。很多人都認為這個世界只有這一種能量,但是我知道,並不是只有這一種。而會其他能量的人,只有一種,外面世界的人。”於老頭緊緊盯著唐朝,然後低聲說道,一副真相只有一個的樣子。
“嗤……說的跟真的似的,咋那麼多恰好呢,你知道的那麼多呢。”唐朝輕笑了一下。“不過,你猜的對。”
“不可能,我不會猜錯,我家……你說我猜的對?”於老頭張口就說道,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唐朝點了點頭。
“以你的腦子,不難猜出,這裡應該很多人對你感興趣吧?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於老頭圍著唐朝轉了幾圈,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
“別說,從我治好於威開始,你沒懷疑過。你要賣,恐怕不需要和我確認。”唐朝笑著說道。
“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子。放心吧,外面我已經遮掩過了,沒人能感覺到你爆發的那股能量是什麼。不過,你還是要加點小心,特別是小心天風門的人。天生一群瘋子,他們為了尋找出去的路,不知道殘殺了多少人。當年甚至不惜血祭殘陣,坑殺一鎮。只要他們得到辦法,即使賠上一城,也在所不惜。”於老頭盯著唐朝,嘆息道。“難怪,你懂那麼多奇怪的東西。你讓威兒從庫房偷偷拿的那些藥材,把林鎮放倒的吧?這老小子,也算是倒黴,遇到你這麼個陰險的傢伙。林家你打算怎麼辦?”
“老頭,你想多了。和林家有仇的你,林家想對付的人也是你,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我只是借住幾天,隨時可以搬走。你也可以和你的大仇敵說,我是外面世界的人,他們或許還會感激你。”唐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著就往外面走去。
他不得不抓緊時間離開,因為他感覺腦子快炸了,就像兩個人在他的腦海之中打架。他神色如常的出了於老頭的大殿,和外面看守的於巖等人打了一聲招呼,就趕回了自己小院。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他滿頭的大汗終於忍不住,全流了出來。他軟軟的靠在門上,似乎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盤腿而坐,心神沉入神魂之中。
果然,就在他進入神魂的一刻,一黑一金兩團霧氣,正在他識海之中來回的對撞。四溢的能量不斷的錘打著他的神魂,擊出一個個瘡孔。
“住手。”唐朝化作神魂狀,就在識海之中對著兩團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傢伙吼道。結果,他被無視了。這兩個傢伙就像是天敵,往死裡懟。識海之上,升起兩隻巨手,直接把兩團傢伙拍進了識海,又一手一個掐了出來。就算如此,兩個傢伙依舊在想著對方的方向掙扎。
“你們誰能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東西,怎麼進來的?”唐朝問道。結果,依舊被無視。“你大爺的,在我的地盤還敢無視我。”唐朝罵了一句,其中一隻巨手,猛然一握。黑色的霧氣直接爆開了,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讓唐朝沒想到的是,這黑色的霧氣直接衝著他聚攏而來,融合進了他的神魂之中。
唐朝無奈的感覺到精神恍惚,他禁不住心裡暗罵,竟然是他釀的記憶碎片。唐朝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夢見了自己成了一名叫唐生的修練者,還是魔修,殺人如麻。為了一本無上心法無情決,裝了一年的好人,哄騙了偷偷出來歷練的慈航靜齋嫡傳弟子素顏。唐生為了贏取素顏的好感,不惜和她苦學醫術,兩個人行走了很多地方,救了很多人。就在一年剛過的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一切都按唐生的計劃水到渠成。
就在素顏把自己完全交給他之後,唐生旁敲側擊的以見識為由,騙取了一直只有慈航靜齋親傳弟子才能瞭解的無情決的心法。他激動之下,匆匆離去,扔下了還在睡夢中的素顏。在得知真相之後的素顏,剪去了三千青絲,毅然決然的踏上了追蹤唐生之路。有著慈航秘術的她,不管唐生走往何處,都能第一時間感應到。
一個逃,一個追,卻未曾多見過一面。足足80年後,落日崖邊,唐生盤腿而坐,最近他總感覺有道危機盤旋在頭上的空中,讓他寢食難安。今日行至落日崖邊,便狠心突破境界,打算衝破這種危機感。就在他突破的緊要關頭,頭上突然形成一朵烏雲,一道道黑色的閃電不時的延伸出來。
唐生心頭一緊,七彩劫雲他自然見過,這黑色的閃電卻未曾聽說。
“這是功德劫,無情決並非無情無義,你走了歧路。”一聲溫婉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一襲白衫,一個光頭的妙齡少女,出現在唐生的前面。而他正運功到關鍵時刻,無法挪動一點。
“沒想到,你還是來了,素顏。”唐生認命的嘆了口氣,恐怕這次難逃一劫了。
“我找的你好苦。”素顏悽美的笑了下,卻是一副解脫表情,她緩緩的拉出來自己的佩劍,輕輕的舉了起來,而唐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