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還請移步。”一群糙漢子中,唯一一個持著長扇的男人,躬身對著清茶居士說道。
“你們這是……”清茶居士明顯沒有想到。
“居士,這十里八鄉哪個沒有受過你的恩惠?施藥施粥,若是沒你,這鎮早在前些年的瘟疫之中就沒了。最近得到訊息,有人要對你不利。既然有人要害你,也是還情的時候了。只要我們兄弟還在,這茶攤就不會有人踏進來。”長扇男人把長扇一合,猛然吹向了一聲口哨。
滾滾紅潮已經湧入小鎮之中,但是在紅潮之前卻出現了一群青衫的漢子。彷彿一道道的堤壩,迎向了紅潮。只是螳臂當車一般,一批批的漢子倒在了紅潮的鐵蹄之下。即使如此,也沒有退後半步,就算被踐踏,也要把人拉扯下馬。
一時間整個小鎮的街頭人仰馬翻,雙方都有損傷,也阻隔了騎兵群的前進。只是付出的一條條鮮活的青衫漢子的命。
“夠了。”清茶居士猛然喊道,話音未落,他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茶攤之中,奔向了鎮口。清茶居士雙眼通紅,幾百張的距離,此刻是那麼漫長,一個個看似粗鄙的漢子,此刻就浴血奮戰,最後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紅潮終於擺脫了青衫的糾纏,再次奔襲起來。清茶遠遠看著那一地的鮮血和殘破的屍體,雙眼再次漲紅起來。
“我救你們,是為了讓你好好的活著,而不是為我拼命。”清茶居士仰頭嘶吼,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迸發出來。他一掌對著狂奔的馬匹就拍了過去,劇烈的掌風直接拍在了帶著護具的馬頭之上。一聲脆響,連人帶馬飛起砸了回去,直接砸倒了後面一片騎兵。數十道長槍朝著清茶居士刺來,卻被他一個橫掃全部折斷。
下一秒清茶已經一個人衝進了紅潮之中。萬人的騎兵隊伍,頭尾都看不見,他卻一頭紮了進去。其實,就在那幾個騎兵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劫難來了。至於捉拿妖女,也只是其一罷了。這些年,他救了太多人,也得罪了太多的人。而他得罪的基本都是權貴和大勢力的人。所以,他才在這個小鎮開了個小小的茶攤隱居度日。
唐朝靜靜的看著血染長街的身影,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那雙眼睛,他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如果他用真氣化成一個鏡面的話,就會看到那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唐朝發現閣樓之上,一個紅色的身影站在視窗,哭泣的看著街頭。隨著唐朝就見到那個女人,他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幻起來。
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一匹快馬奔行在前,後面還有數十匹快馬追逐著。前面的人影披著一個巨大的斗篷,不過卻有些搖晃,一滴滴的鮮血落在雪地之上,顯然是受了重傷。就在不久之後,他從馬上跌落下來。不過就在落地的瞬間,他依舊拼命的把斗篷抱在懷裡,換成了他自己的身體摔在了雪地之上。
後面追趕的人影,圍繞著落地就沒有聲息的人影,停了下來。他們沒有下馬,而是等待起來。不久之後,那人的披風微微的顫動,露出來了一個小小的腦袋。只是在這個小腦袋之上,綁著一塊黑色的布條,矇住了她的眼睛。隨著腦袋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斗篷之下爬了出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抓住她,帶回去給國師。”其中一人說道。
聽到頭領的吩咐,其中一人跳下馬,朝著小女孩抓去。原本聽到有人說話,就害怕不已的小女孩,大哭起來,聲嘶力竭一般。
“幾位,欺負一個孩子,恐怕有些不妥吧?”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樹上傳來。就在幾個人抬頭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躍而下,手中的長劍狂舞,落地之後,一群的人已經全部跌落馬下了。
“丫頭,別哭了。我給你糖吃。”剛殺完人,卻溫和的對著小女孩說道。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袋子,倒出來幾塊糖果,撥開了一塊,放進了小女孩的嘴裡。隨即,他又把小女孩抱了起來,把自己的披風扯下來把她包裹在胸前。
或許是因為此人的溫和,或許是他的糖,又或許是他的體溫,小女孩吃著嘴裡的糖,安靜的趴在此人的胸口,卻沒有再哭鬧。就在此人正臉對著唐朝的時候,他看清了來人,正是清茶居士。
接下來,就像是傳送一般,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變幻。每次都是清茶揹著一個孩子,應對著一群人的圍攻。或是輕易擊敗,或者是慘勝。隨著時間的推移,清茶遭遇了越來越多人的圍攻,他每次的傷也越來越重。他開始自己學醫,自己救治。而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每次都會長大幾分。
最後一次變幻場景,是已經長大的女孩被抓進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女孩被綁在了一個雕刻著金龍纏繞的柱子之上,她的手腕被割破了,鮮血順著金柱一點點的低落下來,落在了地上的器具之中。
一個白色的身影,一人一劍,從城門之中緩步而來,而在他的身後是一地的屍體。他越行越快,最後化作一道影子,朝著金柱而去。無數計程車兵擋在他和金柱之間,卻無法擋住他的腳步。上千計程車兵,跟隨著幾個高手蜂擁而上。
女孩聽到打鬥的聲音和不時傳來的慘叫聲,不斷的嘶吼,喊叫著讓清茶快走。只是打鬥的聲音卻一直沒有停下。足足一個時辰之後,周圍安靜了下來。女孩的嗓子也喊啞了,綁在眼睛之上的黑布也被眼淚浸溼了。
“丫頭,叔來晚了。”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女孩的耳邊響起,一入十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別哭了,給你糖吃。而且從今天起,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啊……”女孩再次放聲大哭。就在她感覺到有人在她的手腕之上抹了藥之後,她就感覺一雙手,笨拙的撕扯著她身上的繩子。半天之後,她才感覺到自己被鬆開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女孩趕緊撕扯掉了綁在眼睛上的黑布,一個模糊的世界出現在她的眼裡。即使如此,她也朝著那個聲音響起的地方摸索著。可是,最後她找不到哪個才是她想要找的人。她努力的凝聚自己的視線,終於,眼前的世界開始清晰了起來。她看到在眾多紅色盔甲之中殘破的白色長袍,那個她經常摩挲和想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