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看不行啊?這著什麼急呀?都住一院兒裡!等你放學了再說。該上學得上學!”田爺爺一臉嚴肅的說道。
“等我放學了,我姥姥不也就下班了嗎?那還怎麼往您這兒跑啊?”張賀停下了腳步,轉身爭辯道。
“什麼意思?”田爺爺看了老伴一眼不解道。
“哎!實話跟您說吧!除了這油燈以外,我還從老家帶回了三件瓷器。但那三件瓷器,我只給我媽和我姥爺看過。我姥姥和我姨她們壓根兒就不知道。”張賀解釋道。
“呵呵,那是為什麼呀?”田奶奶笑問道。
“我怕我姥姥嘴鬆,更怕我姨她們惦記。”張賀一本正經道。
“什麼好東西呀?還怕人惦記?不會是你偷拿了你太姥姥什麼東西,怕家裡人知道說你吧?”田爺爺壞笑著逗他道。
“當然不是了,您把我當什麼人了?那三件瓷器,一件是我管我姥爺預支的壓歲錢買的,一件是賣瓷器的攤主饒的,一件是......是我撿的。”張賀不自覺的頓了一下,看來在說到瓷瓶的來歷時,他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既然是你花錢買的,又不是偷的搶的,那幹嘛不敢讓她們知道啊?”田爺爺更加疑惑道。
“因為都是好東西呀!國之利器哪可以示人啊?”張賀拽出《道德經》中的一句詞兒來做解釋。
“什麼東西呀?”田爺爺扭頭望著老伴疑惑道。
“我給您拿去!”張賀聞言立刻跑出了屋,也不管老爺子衝他一個勁兒的喊:“先別拿,回來。”他就率先將瓷瓶抱了過來。繼而也沒等二老開口,便又跑回家拿來了瓷碗和瓷盤。
“你說你這孩子!叫你別拿別拿你還拿。這不是給我們上眼藥嘛!等哪天被你姨知道了,我們成什麼了?趕緊,怎麼拿來的,怎麼拿回去。該上學上學去。”田爺爺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不悅道。估計老爺子是在擔心等哪天張賀一高興跟他姨說漏了嘴,讓本來就有“宿怨”的兩家兒人再為此蒙上一層陰霾。
可是老爺子沒想到,張賀卻立即擺出了一幅江湖氣的答道:“您放心,請人幫忙又把人給賣了這事兒,您孫子我可幹不出來。我這就上學去,東西您先幫我看著,等哪天得了空,我再向您和田奶奶討教。我走了。”張賀說完就轉身出了屋,回了家取了書包鎖了門,直奔了離家僅需步行幾分鐘的學校。
可二老卻被他這幅做派弄的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見老太太笑道:“這孩子,怎麼看都不像他這歲數的。”
而田爺爺卻站在一旁,面露難色的望著桌上的東西,說道:“你說這叫怎麼回子事?以前見著咱們就躲,現在可好,剛來過一回,就把家裡的東西抱咱這兒來了。這要是等哪天,真要被他姨她們知道了,咱們倆成什麼了?”
“嗨!想那麼多幹嘛?身正不怕影子斜!難得這貝貝跟咱們投緣!他不就是想讓咱們看看嘛?咱就給看看。呵呵,我倒是挺感興趣,他這是到底得著什麼了,還偏得揹著她姥姥和她姨。來,拆開看看,一會兒再給包上。”田奶奶邊說邊招呼田爺爺一起動手撤下了三件瓷器外的報紙,繼而一人拿起一個,開始細細的觀瞧起來,隨之臉上的表情就有了變化。
只見二老不約而同的收起了剛才還掛在臉上的微笑,轉而一個好似表情凝重,一個依舊平靜如水。一個邊瞧著手裡的物件邊用眼神不住地詢問老伴,一個只顧著將這個放下,將那個拿起。一個又將東西舉到老伴面前指指畫畫,一個將東西拿到窗下仔細觀察,一時間好不熱鬧。直到一個看過了一遍,便坐回到圓桌旁,為自己倒上了一杯水。一個看了數遍,才將東西小心翼翼的全都放到了寫字檯上,又盯了好一會兒,才表情木訥的開口道:“你說這貝貝是心眼多啊?還是真懂啊?”
老太太一邊喝水,一邊面帶微笑的看著窗外,答非所問道:“知道他為什麼不想讓他姨看見了吧。”
話分兩頭,不多時,張賀就到了學校,喊了聲報告進了教室。好在這年月既沒有手機更沒有微信,就連座機電話也不是家家都有。讓老師起根兒(ji就無從查證他所說的“到學校門口才想起沒帶鉛筆盒,回家去取又趕上家裡沒人,找了半天鑰匙才進了屋”的完美理由究竟是真是假?故也沒法罰他,只得囑咐了一句:“以後要在頭天晚上檢查好書包,要是再忘帶什麼,也別回家取,先管同學借就行了。”便讓他無驚也無險的過了關。繼而捱到了第四節課下課,他便又蹦蹦跳跳的放學回家了。
只見張賀剛一走出衚衕口,還沒來得及往姥姥家這邊拐,就看見田爺爺站在院門外衝他一個勁兒招手,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這不由得讓張賀覺得奇怪,故立即在心裡嘀咕道:“什麼情況?這是特意跑門口等我來了,莫不是我姥姥回來了?”
張賀趕忙緊走了幾步,來到老爺子面前,剛要張嘴詢問緣由,就被老爺子搶先道:“下學了?走,上爺爺家一趟!”
“去您家?什麼意思?莫非...?壞了!不會是我姥姥回來了吧?二老告了我一狀?”自小到大也沒趕上過幾回驚喜,淨動不動就得到壞訊息,且這會兒正做賊心虛的張賀,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立馬便開口試探道:“您這兒等我,是為了監督我,看我上沒上學嗎?還是我姥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