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賀從屋裡出來還沒走出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再次舉起手中的燈盞看了看,也不只是想起了什麼,他竟將突然將裹在燈盞外的報紙給撕了個乾淨,並用手沾著油盤中所剩餘的那點煤油,將銅盞的周身胡亂的抹了個遍,直至他的雙手與燈盞全都沾滿了油汙,他才好似很“滿意”似的跑到前院正房的西屋,一臉童真的舉著銅盞向眾人道:“就是這個,您們誰要看呀?”
“嗨,我當什麼呢?就是盞油燈啊!”大舅姥姥率先開口道。
“油燈啊。你要這個幹嘛呀?北京又用不著。”張賀小姨好似很失望的看了一眼張賀手中髒兮兮的銅盞說道。
“北京有時也停電啊!這個小,省油啊!”張賀眨著眼睛道。
“哎呦喂,這麼小就那麼會過了,把家虎啊!”表舅李勇喝了口酒,對張賀玩笑道。
“拿過來給我看看。”大舅姥爺放下筷子道。
“給您。”張賀笑嘻嘻的將銅盞遞給了面前的李輝舅舅,讓其幫忙傳給坐在裡邊的大舅姥爺,但心中卻再次翻騰了起來。
“不是說還有個什麼瓶子嗎?”張賀大姨夾了口菜,看了太姥姥一眼,好似不經意的問道。
“瓶子拿起來就是碎的,還差點扎了我的手呢。”張賀沒等太姥姥開口,便假裝盯著自己沾滿油汙的手邊看邊搶話道。
“說不讓你動,不讓你動,你偏動。沒扎著吧?讓你舅媽看看。”壓根就沒把瓶子當回事的太姥姥開口道。
挨著舅舅李輝坐的舅媽淑娟,關心的握起張賀的手看了看,隨即便笑著說道:“沒破!呵!瞧你這手髒的。一會兒得先去洗洗手才能吃飯啊!不然肚子疼。”
“你這孩子是真不嫌髒,也不擦乾淨了就給我!瞧我這手!”沒看出手中油燈有什麼價值的大舅姥爺,忽然放下油燈,向眾人亮出手心道。
“呵呵,快給我大舅拿張紙。”“哈哈,快給我爸拿張紙。”
張賀大姨與大舅姥爺家的素彩姨媽一前一後的笑道。
“出去拿肥皂洗洗,這是油,紙哪擦的乾淨。”身為家中長女的張賀姥姥,舉著酒杯皺著眉衝大弟弟說道。
“大爺,你別動。我讓淑娟給你端盆水來,就在這兒洗。”見大舅姥爺站起了身,舅舅李輝趕忙一邊衝自己的大爺擺手,一邊遞給了媳婦淑娟一個眼神。
“這兒怎麼洗,出去洗去。”張賀姥姥板著臉說道。
“得,我聽我姐的。”大舅姥爺笑嘻嘻的對眾人說道。
“您們不看了吧?弟弟他們還說要看看呢!”張賀伸著小手示意正要躋身向外走的大舅姥爺將銅盞遞過來。
“給,哎呀,全是油啊!”大舅姥爺遞過了銅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至此,張賀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在家中眾長輩的眼皮子底下拿走了銅盞。
“你們看吧!但別摸啊。全是油。大舅姥爺剛才拿了一下,現在就去洗手了,我一會兒也得去,你們看看我這手。”回到東屋的張賀,舉著滿身油汙的銅盞向炕上的弟弟妹妹們說道。
“快拿走,真髒。”賈奕一見銅盞,便像見了屎殼郎一樣,連忙退身到了炕的最裡邊。
“哥,等你明天回去,我送你一個帶玻璃罩的油燈吧。這個點著也不是特亮,我們平時都不用這個。”李真坐在炕桌旁一本正經的對張賀說道。
“是啊,哥。這個點起來不亮的。”李萌接過姐姐的話說道。
“哥,快去洗洗手吧。”吳鑫盯著張賀的手說道。
“我得讓賈奕看清楚了呀!賈奕,來來來,過來看看。”終於一塊石頭在心中落了地的張賀,突然玩心大起的擺出一個即將要上炕的姿勢,舉著銅盞一個勁兒的往賈奕身邊湊。
“拿走,別蹭我身上。你真討厭。”賈奕躲在炕裡邊的牆角,舉著枕頭擋著臉喊道。
“嘛吶?又欺負我們呢?”張賀三姨聽到兒子的叫聲,立即伸著脖子向東屋喊道。
“我們逗著玩呢!”李真笑呵呵的在屋裡答道。
“行了,不逗你了。我去洗洗手。”張賀說完便又舉著銅盞走出了房門,一路小跑回到了後院,撿起了剛才扔在地上的報紙,將銅盞重新包裹好,放回到了母親的包裡。
繼而待吃過了午飯,撤下了筵席,拾得好了廚房與屋裡。大人們便支起了三桌麻將,有的上場有的觀戰的打起牌來。而一直不通此道的張賀姥爺與張母則各自回屋休息。只有舅舅李輝和舅媽淑娟又為了一家老小的晚飯做起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