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千兩！！！”張阿蘭張大了嘴，聽到這數字時腦袋都有些發懵，頓時有些結巴：“我，我怕是一輩子，也也賺不到這些錢。”
“阿蘭姐莫要妄自菲薄。”阿蝶人小鬼大，還拍了拍張阿蘭的背，安慰她。
陳溫抿了唇看著兩人不禁笑了，阿蝶說的有道理，張阿蘭才幾歲，還有幾十年可活，若是得了勢，一千兩而已……
這話陳溫只敢在心裡默默地想，想完就再次把視線落在低眉順眼的曼枝姑娘身上，眯了眯眼，把她從上往下打量一番。
而後不禁喃喃道：“明明好似明豔動人，一點兒也不低俗，怎麼會是……”青樓女子？
這青樓女子跟陳溫想像中的並不相同，在她印象裡，那些好似拋著帕子招攬客人，笑得一臉掐媚，穿著低俗的女子才跟青樓女子匹配。
曼枝姑娘完全沒有，低眉順眼，嬌嬌豔豔，像朵花兒似的，可惜了。
“聽聞，曼枝姑娘先前也是賣藝不賣身，憑著賣藝硬生生熬成頭牌的，也不知道為何想不開，都二十好幾了，才想這一茬……”官蓉看了曼枝一眼，遺憾地搖了搖頭，卻又立馬想通，道：“這樣也好，煙塵女子，只要在樓裡，誰管你賣藝不賣身，反正都是指指點點。”
單從今夜的情況來看，可沒人嫌曼枝姑娘是個二十好幾的大姑娘，這起鬨聲，報價聲，真是一聲比一聲響。一眼望去，湖面上大抵有二十來艘船，無論大小，都是為一睹曼枝姑娘的風采而來。
其中不少，都是為爭奪曼枝姑娘而來。
頭牌的本事官蓉可算見到了，她可一點兒也不後悔讓曼枝姑娘簪她的纏花。
官蓉慢慢地撫上她頭上簪，今夜做夢怕是都能笑出聲來。光是想想頭面店要被人踏破了門檻，就開心得緊。
陳溫單手支撐在窗上，若有所思地往亭中望去，耳邊充斥著喊價聲。
聽了好一會兒，在他們你追我趕聲中，不知道哪家富家子弟，都喊到了兩千二百兩。
陳溫輕輕“嘖”了聲，官蓉說的也不無道理。
船中安靜下來，都在向外看。
官蓉頓了會兒，才回想起張阿蘭剛才的感嘆，莞爾一笑：“說來說去，還是良家好，自在。”
她話音剛落，曼枝姑娘初.夜的價錢就定了下來，兩千三百兩，看老鴇的神色，就知她對這個價錢是極滿意的。
她們從亭中退下後，小亭中再次恢復載歌載舞的場景，一派熱鬧。
官蓉有片刻失神。她憶起第一次見到曼枝姑娘，像一隻被豢養起來的貓，失了爪牙，一味地替老鴇賺錢。
就今夜這價錢，落到曼枝姑娘手裡又有多少？可嘆賣身契還握在半老徐娘手裡，也不知道曼枝姑娘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有贖她回去人，或者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離樓的錢。
所以，還是自由身好。
有好些船在曼枝姑娘定下價錢後就離開了，留下一些跟她們一樣，還在繼續欣賞歌舞。只有一艘樓船，隨著歌舞聲高漲，開始往亭中慢慢靠近，然後陳溫看到曼枝姑娘換了一身衣裙，上了那艘樓船。
這船比旁的船來的都豪華，樓層都有三層，且每層都掛著燈，亮眼異常，兩千多兩看來也不是事。陳溫輕輕嗤鼻，目光卻隨著曼枝姑娘的身影，一寸寸地挪動。
忽地，陳溫目光停住不動了。
那眼一眯再眯，只想把船上某個人影看的仔細些。
緊接著，她睜大了眼，深吸一口氣，牙齒上下磨動。那個熟悉的人影隨著曼枝姑娘進了裡頭，也消失不見了。
目光淡淡地轉到亭中，心裡卻不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