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罩月,聚而不散,狂風呼嘯,淒厲且尖銳,彷彿極北之地萬丈雪原上的凍結之風,又宛如西北荒漠中摧殘一切的滅亡龍捲。
黑夜僅有的一絲光明被烏雲所阻擋,雖然見不到那湧動的熾白雷光,但烏雲之下的這塊方寸之地卻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黑暗,是浣玉衡最喜歡的戰鬥環境,因為在黑暗中雷法的奪目光芒會造成對手的失神,同時也會讓對手失去對視覺的掌控。
但這一切對李天權來說卻並不是難題,是因為熟悉嗎?還是因為有強橫的實力做後盾?可能都是,可能也都不是……
星光由李天權掌中擴散,一點、兩點、或百或千,天既無月,我便為月,天既無星,我掌中的便是星。
槍長一丈二尺七寸,淨重一斤零六兩,橫掃揮舞之時力達千鈞,通體亮銀,上有錯亂星辰之印,點刺之間猶如星芒閃爍,故有名——點星。
浣玉衡的刀上被木先生下了四道封印,李天權的槍也同樣被木先生下了四道封印,就武器而言,二人半斤八兩,誰也沒差誰。
同樣,木先生在把銀槍交給李天權時也說了那句話——時候到了封印自然會解開。
如今李天權實力進一步提升,封印卻依然沒有鬆動的跡象,由此可見,這兩把兵器上的封印與使用者修為高低並無直接關係。
至於如何解除封印,大概只有木先生一個人知道吧,或者說,要等到木先生口中的那個時機才能見其分曉。
樹牢困不住浣玉衡,李天權明白,浣玉衡同樣明白,但李天權還是堅持用樹牢困著他,而自己則在外面用槍有一下沒一下的戳他。
好吧,李天權就是手賤,就是不想讓浣玉衡出來,就是覺得這樣折騰人很好玩,沒辦法,因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惡劣。
看師弟暴跳如雷的樣子,身為師兄的李天權露出欣慰笑容,而他手中的銀槍則更快、更準的刺向浣玉衡,看他招招瞄著要害的架勢,就好似要把師弟扼殺在樹牢中一樣。
師兄的親切關懷來之不易,師弟請收好。
什麼?收不住?沒聽過那句話嗎?吃不了你可以兜著走嘛……哦呵呵呵。
剛才打得不錯嘛,嘖嘖,斷我頭髮,斬我衣服,長本事了哈,現在我戳你兩下不過分吧?不說話師兄可就當你預設了哦……
李天權在心中幫浣玉衡完成一系列作答,並加快了攻擊速度,眼看樹牢都快被戳成馬蜂窩了,還不見他有一點收手的意思,好像不送浣玉衡一身窟窿絕不會罷休一樣。
浣玉衡被折騰的神煩,樹牢本就不大,裡面還黑漆漆的,一邊要應付不知會從何處冒出的枝條,一邊還得應付不知會從哪冒出的槍尖,這兩樣攻擊他一樣都不敢硬抗,只要被碰到一下接下來可就是被無休止境的攻擊壓制,他簡直對李天權太瞭解了。
本來只是玩玩而已,看來現在不出點真本事是真的要涼,他堅信,自己這個親切和藹的師兄絕對不會介意把自己打個半死。
刀光橫席,攔腰截斷樹牢,浣玉衡順勢翻身後躍,撤離李天權的攻擊範圍。
狂風席捲,同風而行,只是眨眼之間,場中便再次失去浣玉衡的身影。
“有點意思。”李天權樂呵呵的說了一句,表面依然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只不過眼中的警惕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還有更有意思的呢。”
浣玉衡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單從聲音根本無法判斷其準確方位,這便是他在競技場與軒轅莫語對戰所用的那招——神風。
風,可感可知,不可視,正如此刻的浣玉衡的進攻,只有刀光,卻不見其人,不給李天權留半點能抓住自己的破綻。
顯然,他與軒轅莫語戰鬥時留手了,而且還留了很多手。
李天權的應對方式與那時的軒轅莫語大庭相徑,同樣都是閉著雙眼,後者靠感知,而前者卻靠直覺,對危險的直覺。
三道刀光連成一線,由背後襲來,又有四五道白光在左右兩旁乍現,李天權依然未動,是無力迴天而放棄掙扎?不,是因為他早已不在此處。
刀光毫無阻攔的穿過李天權留在原地的那個木頭等身手辦,浣玉衡顯然也料到了他的這一手,在疾馳之中學著先前李天權的語氣,不無嘲諷的問道:“小伎倆,有意思嗎?咱們不能真誠一點?”
“呵呵,這不挺有意思的嗎……”回應他的是李天權的和煦笑聲,同樣來自四面八方,同樣無從判斷準確方向。
人是何時消失的?浣玉衡不知道,就如李天權無從判斷他是如何消失的一樣。
本來光明正大一場對決,奈何這兩個人的心思實在過於純潔,結果就徹徹底底的把戰鬥玩成了一場捉迷藏遊戲。
嘖,只能說,真不愧是連雲派出身嗎……
安靜的兩分鐘過去,狂風依舊在持續,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風勢已比最初時緩和下來許多,而且天頂的烏雲也有消散的跡象,因為半抹月光已透過烏雲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