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叫連雲山,所以我們就叫連雲派,簡單明瞭的風格就是我們最大特點,甚至連住的地方都一樣簡單——一座破木屋,搖搖欲墜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連雲觀’
我實在想不通,再落魄我們也要問鼎仙道,再不濟我們也是修士,師父大人您能不能別這麼糊弄?夏暖冬涼還漏水的小木屋像話嗎?我們還小不想這麼早體驗人間疾苦啊……
師父說:這叫返璞歸真,修士養心不養身。
我說:呵呵……我想體驗體驗美璞的滋味,我想先養身體再養心,瘦弱的身板截斷了我修行動力。
現實一邊抽我一邊努力勸說:不,你不想,快醒醒,那不是你要的生活!
所以我最佩服師父的就是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什麼修為深不見底,什麼容顏永駐萬年撲克臉,和清奇的腦回路一比都是小兒科好嘛。
“師兄,師父叫你掃地去!”
“師兄,師父叫你做飯啦!”
“師兄,師父讓你下山送信!”
“師兄……”
“滾,我不是你師兄!”好脾氣的大師兄終於忍不住暴怒。
“嘿嘿,師父告訴你該砍柴啦……”
這位就是我家大師兄李天權,比我大了整整五歲,是我們門派中脾氣最好的一位,任勞任苦,雖然偶爾也會小抱怨,可身體卻是永遠最誠實的。
而他身邊嘿嘿乾笑的就是我,浣玉衡,今年二十歲,和大師兄一樣,同是孤兒被師父他老人家好心收養。
至於我們的師父嘛,名字好像叫木靈,不過更喜歡被稱呼為先生,活了多久不清楚……嗯,據說他是個不死不滅的老怪物,咳咳,對不起師父,這話是大師兄說的。
“啊!師父別動手!啊!師弟!你又瞎說什麼了……”
沒錯沒錯,我們門派一共就三個人,師父無兒無女,但有幾個兄弟姐妹,當然,這也是據說,反正我是沒見過,大師兄也沒見過。
再說,一個不死不滅的老怪物,他的兄弟姐妹想想也不是正常人,細思極恐唉!
大師兄!不好啦!我被老怪物們包圍嘞!救命嗷!
……
陰暗的天空烏雲密佈,雲層中翻湧的雷光不時發出陣陣轟鳴,夏季的第一場雷雨毫無徵兆得籠罩在山頭,豆大雨珠隨著狂風全部拍在小小的木屋之上。
“滴答,滴答……”
雨水順著屋頂的縫隙緩緩滴落,一滴兩滴三滴……啪嘰,雨水終於砸中李天權的腦袋,將他從昏昏欲睡中驚醒。
第幾天了?第三天還是第四天了?師弟的額頭還是那麼燙。
“唉……”李天權嘆息著收回手掌,又重新幫染病的師弟把被子蓋好。
從浣玉衡病倒的那天他就一直坐在床邊守候,吃不好睡不好,三四天硬生生胖了兩斤半,兄弟之情讓聞著潸然淚下,見者觸目驚心。
沒錯,就是觸目驚心,這個詞沒毛病。
唔……腦袋露在外面不太合適,李天權微微皺眉,左思右想之下,他又動手用被子把師弟腦袋也一起蒙上。
白棉被蓋著全身,氣息微弱安靜躺著,嗯!果然應景多了!
要不是怕打擾師弟休息他都能就地吹段嗩吶,不為別的,就為祝師弟早日康復。
木先生,二人唯一的師父,也是連雲派唯一的厚道人。
木先生實在看不過眼,放下手中厚書,起身給浣玉衡被子重新整理好道“又玩你師弟,也不怕他明天找你算賬。”
然而,被子剛整理好二人就聽到浣玉衡的微弱囈語:“大師兄……不好啦……我被老怪物們包圍嘞……救命嗷……”
李天權眨眨眼睛,瞅瞅還在迷糊的師弟,又瞅瞅木先生僵在空中的手臂。
半晌的沉默之後,木先生默默把被子重新蓋在浣玉衡頭上,並對李天權先前的做法大為讚賞:“天權,為師忽然發現你很有先見之明。”
李天權低頭謙虛道:“師父謬讚了,這都是弟子應該做的。”
抱歉,收回前言,什麼厚道人,但凡有一點厚道屬性都教育不出這兩個徒弟。
雷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雷聲漸止烏雲消散,莽莽星空再次映入眼簾,雨過天晴已是夜晚,蟲鳴聲在山中源源不斷。
修士世界,繁華如夢同時又危機重重,可能因為一件不起眼的法寶你死我活,可能因為一顆名不見經傳的靈草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