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聲音一直在響,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吵得她煩死了。
隨之而來的,是臉上又一陣的疼。
她又疼又煩,忍不住喊了一聲:“煩死了,想死都死不了。”
話音落下,耳邊響起熟悉的清冷語氣,帶著不加遮掩的嘲諷,聲音彷彿是從齒間擠出來似的。
“做個噩夢而已,什麼要死要活的?你倒是在夢裡死一個給我看看。”
洛希擰著眉睜開眼,視線逐漸聚焦,正對上一雙矜貴淡漠的眸子。
他看著她的目光雖然嫌棄,可臉上表情,分明是重重鬆了口氣的樣子。
“醒了?”
傅誠深問她。
洛希紮了眨眼,有點反應不過來:“我媽媽呢?”
“那要問你自己。”
傅誠深眉心皺起,透露出一絲不滿,“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小諾昀說,不會接納你媽媽麼?”
洛希皺了皺眉頭,她現在意識有些模糊和混亂,也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關係。想了一會兒,腦袋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額頭上出了虛汗,讓她不得不重新躺下。
“你聽到我和蔣醫生說的話了?”她問傅誠深。
“我又不聾。”
洛希習慣性地咬了咬唇,一動,感覺到臉疼。她摸了摸臉頰,想起夢裡的場景,不可置信地看向傅誠深:“剛才,是你打我?”
“不然?你以為是誰?”傅誠深看白痴一樣看她,“你做噩夢,怎麼叫都叫不醒。我把你打醒了,你應該謝謝我。”
洛希無語地看了他半晌,垂下頭,低聲開口:“謝謝。”
“不用客氣。”
傅誠深轉身端了杯水,遞給她,狀似無意道,“夢見什麼了?”
溫熱的水從喉嚨滑下,一路流淌進胃裡,人也隨之舒服多了。
洛希一口氣把一整杯水喝完,拇指在杯身上輕輕摩挲,半晌,才開口:“我夢見我姑姑了,夢見她變成了我媽媽,一直追著我要錢,說我是拖累,除了給她錢,一無是處。”
越說,聲音越低。
她雖然跟蔣諾昀說,她並不在乎張海燕,可實際上,自從知道張海燕是她媽媽以後,她心裡難過得要命。
洛榮泰早就讓她失望透頂了,也是因為如此,她心裡其實一直對媽媽這個角色抱有幻想的。她把她對父母的所有渴望,都幻想在從沒見過的媽媽身上。
可張海燕對她的態度,並沒有比洛榮泰好到哪裡去。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能怪張海燕,要怪,只能怪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扯了扯嘴角,忍著臉上的痛,想要開口說話。
傅誠深卻先她一步開口,問她:“你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你,也是因為見到你媽媽的緣故?”
洛希沒準備隱瞞,點點頭。
跟著,就聽見他輕笑了一聲。
大手輕輕覆蓋上她的眼睛,在她所有視覺喪失的瞬間,在她耳邊低語。
“我怎麼會,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