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摩挲著下巴。
短暫的錯愕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麻煩。
毫無疑問,納西妲對人類這個群體很失望。
“同樣是一批人出現了問題,但巴巴託斯或者摩拉克斯,祂們絕對不會因此懷疑人類這個整體。”
“祂們見證了人類的歷史,知曉英雄的史詩,也見證過惡徒卑劣的行徑。”
“祂們知道人性的光輝和陰暗,並且願意通盤接納,如同父親接納不成器的兒子的優點和缺點。”
羅摩稍微努力了一把,並不希望納西妲就此對人類這個群體失去信心。
“但我並未見證這麼多的東西。”
“在五百年的囚禁歲月之中,我只能夠從牢籠的柵欄間隙窺視人間。”
“我見過了鳥雀振翅高飛,見過孩童歡喜地追逐湖中的月影。”
“但這些都不足以彌補我見證的惡。”
納西妲搖了搖頭,“我應當用我所見過的善來抵消我親身經歷的惡,然而我不能。”
祂看向羅摩,面色少見地迷茫了起來。
“因為我從未經歷過多少人性的善,卻因為六賢者的選擇和行為,見到了人性的惡。”
失望不是一瞬之間的東西。
阿扎爾他們六個的背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這根稻草的一邊,還有歷代六賢者選擇了相同的囚禁道路。
“你不會因此對人類失去希望吧?”
羅摩想過很多種開導對方的說辭,但最後只是乾巴巴地問詢了一句。
“不會呀。”納西妲微笑著說,“我是大慈樹王的繼承者,是須彌天命的草之神。”
“我怎麼會厭棄我的子民呢?”
就像是方才的抱怨完全沒有出現過一樣,祂很輕鬆地揭過了這個話題,舊相識隨口一說,完全沒有走心。
然而羅摩面色沉默。
片刻之後,他還是沒有勸說,只是看向了不遠處蜷縮著的萊依拉。
“過來一下。”
他伸手招呼了一下。
“您在叫我嗎?”
少女站起身,面色迷茫,食指指向了自己。
“和我們的草之神聊一聊。”羅摩面色平靜,“搞不好祂要黑化了,然後屠殺須彌人的。”
“你也不想見到血流成河吧?”
“喂,羅摩!”納西妲嗔怪道,“我只是一時之間有些不開心而已。”
魔神是有感情的生命,人類有的情緒,祂們一樣不少。
“啊,這麼重要的事情真的能夠交給我嗎?”
萊依拉的眼瞳頗為漫畫的開始了轉圈,顯然是異常的迷茫。
“我去履行承諾了,小吉祥草王冕下。”
羅摩用了一個相對正式的稱呼,“希望你也能夠履行承諾。”
修復機關應該會簡單一些。
阿扎爾雖然破壞掉了控制檯,但這些機關本身就可以從教令院儲存的資料之中找到原型。
五百年來這個破機關總歸是需要維修的,冥想室或者禁閉室有神力支撐,大賢者辦公室內的控制檯就不行了,難免會有壞掉的風險。
能夠維修,當然能夠反推出來機關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