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驚醒的伊凡.斯迪皮爾德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高速旋轉的三稜箭頭,自空中居高臨下的衝著他射了過來,個頭正變得越來越大,裹著箭頭的白色鬥氣,就像天上的星光一樣閃爍!
沒時間思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死亡威脅底下,城衛軍大統領全身氣血高速運轉,鬥氣下意識的自體內迸發而出,在他體外形成一道紅光護罩,同時順著手臂蔓延到長刀之上。
“哈!”的一聲爆喝,刀罡猶如怒濤一般,自下而上直卷向瞬間及身的冷箭。
一紅一白兩道光芒高速撞擊在一處,短暫的閃耀過後,一併消散於寒夜當中。
伊凡.斯迪皮爾德保持著右膝跪地,雙手握刀向上格擋的姿勢,一動不動,冷汗涔涔,順著額頭向下流。在他左側的支撐腿兩邊地上,掉落著一根羽箭的前後兩截。
這要命的一箭,好歹是擋下了。
隨著長長一口熱氣的噴出,城衛軍大統領劇烈喘息起來,心裡一陣後怕。
偷襲來得太突然,熟睡中的他能在一剎那間驚醒就不錯了,實在來不及從盤膝而坐的姿勢站起來,然後做出正確的規避動作,只能拼盡全力劈出先前那一刀,幸虧姿勢雖然十分別扭,瞬間的爆發還是救了自己一條小命。
他緩緩站直身體,身軀各處的刺痛感異常強烈,毫無防備的熟睡裡頭,全身鬥氣猛然爆發可不是沒有代價的,別的不說,上下經絡、肌肉組織什麼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傷,這種刺痛感就是證明,身體表面的毛細血管沒有大量迸裂都算萬幸。
“有本事出來決一死戰!躲在暗處放冷箭,算什麼本事!”
城衛軍大統領怒不可遏,衝著黑夜大聲嘶吼,全然忘了下午的時候,他是怎樣算計別人,調動數百人圍攻區區兩名少年,再加上一個老頭的。
沒有人回應他。
又驚又怒的地瞪著對面漆黑的山林,伊凡.斯迪皮爾德無法判斷出,那幾乎要了他一命的一箭,究竟是從哪裡射出來的,此刻山風吹拂,勉強看得見輪廓的密林松濤陣陣,“沙沙沙”的作響,彷彿每一棵樹都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能和失敗。
一切是那樣的平靜、自然,好像剛剛發生的驚險一幕,不過是他的臆斷而已,目的不過是將他從綺夢之中喚醒。
目光徒勞地在如潑墨般一體的山巒與密林上逡巡良久,伊凡.斯迪皮爾德跺了跺腳,放棄了撲過去,把謀害自己的“惡賊”從夜色裡頭揪出來的打算,走前兩步,熄滅了身前的篝火。
再沒有經驗,這時節都應該知道,深夜裡頭暴露自己具體位置的,正是能在寒夜中給自己帶來些許溫暖的這堆篝火了,再不情願都好,現在也要捨得了,不然的話,下一次的偷襲運氣稍微差點都躲不過去。
樹上的諾爾默和晨曦相視一笑,正如兩人預計的那樣,城衛軍大統領不敢冒險過來搜尋。
一來,雙方的直線距離雖然不到一百米,實際卻是分別位於兩個山頭,也即是中間還隔著一道小山谷,伊凡大少爺又不會飛,想要過來報偷襲的仇,只能老老實實從地面跋涉過來,等他到了諾爾默眼下所在的山頭,兩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二來,伊凡大少爺根本就不清楚敵人的具體位置,而這正是兩人商量之後,決定由諾爾默單獨負責出手的緣故。
晨曦的臂弩強於直射,距離偏短,除非伊凡.斯迪皮爾德沒躲過暗箭,或死或傷,否則只要他像現在這樣,成功躲過一劫,就能從來襲的弩箭判斷出兩人藏身的基本位置,萬一他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寧可同歸於盡也非要衝過來死磕,那就有點划不來了。
而諾爾默的長弓則擅長拋射,熊熊燃燒的篝火,在漆黑中給少年提供了準確的方位,射術精湛的他,有很大的把握命中敵人。又由於採用拋射的方式進行偷襲,只要伊凡大少爺不是一直處於假寐的狀態,清醒的瞬間最多隻能看見位於拋物線高處的羽箭,根本不可能由此推測出兩人所站之處。
因此從實質上說,將偷襲行動思考的如此充分和細緻的晨曦和諾爾默,從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進退自如,攻守隨意。
而不具備遠端攻擊手段的伊凡.斯迪皮爾德,註定只能一味捱打。
當然了,說諾爾默對這次偷襲的結果很滿意也不盡然,為了確保命中的精度,他特意選在風勢較小的當兒射出羽箭,以免凜冽的山風影響羽箭飛行的軌跡,從而導致失手。然而正因如此,失去山風呼嘯著作為掩飾,暗箭到底是驚醒了伊凡.斯迪皮爾德,讓其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過殺劫,算是一點小小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