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蘭忒於容貌和身形方面,顯然頗得母親的遺傳,天生底子便是極好。
“沒有的事。皇宮裡頭,什麼好東西沒有?女兒吃得好、睡得香,足足比出嫁的時候胖了十多斤呢!”
泰蘭忒吃吃笑著說道:“母親怕是歡喜的糊塗了。”
“那是!自打知道你要回來,娘就高興得睡不踏實,這日也想,夜也想,就盼著你早日歸來,好趁著眼睛沒瞎,親眼看看你變得多麼出挑。”
中年貴婦笑得很欣慰,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額角,說道:“這不,娘到底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連自家女兒昔日什麼模樣,都快要忘記了。”
“來!別在日頭下站著了,且隨娘到家裡面說話!”
她說得輕巧,心裡面卻是一陣酸楚。
泰蘭忒任由母親挽著手,一頭往裡走,一頭嬌笑著說道:“母親說的什麼話?你可一點都不見老。不知情的人見到了,還以為你是我的姐姐!再過幾年啊,說不定看起來比我還年輕呢!”
“那娘豈不是成了老妖精了?”
眼見母女倆說說笑笑,親熱地邁過了公爵府的正門,朝著大堂走去,就站在老公爵夫人身後的兩名貴婦人,勉強擠出來的禮節性笑容,早已變成了滿臉的陰翳。
“下作的小娼婦!給臉不要臉!也不打量一下,自個究竟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個小老婆,第四等級的內官命婦,也敢如此放肆!”
左側身穿藍色長裙的少婦,氣得酥胸起伏,雙臂握拳,恨聲說道。
作為襲承一等公爵爵位、現任芙爾斯家主正妻的她,全程遭受泰蘭忒無視的結果,自然是怒火中燒,恨不得當眾高聲咒罵起來。當然了,即使她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就是了。
你當護送宮裝麗人省親的“血兔騎士團”是空氣麼?
“大姐別和她一般見識!”
“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慣!原以為見過了世面,多少也應該有點長進。誰曾想,爛泥就是爛泥,怎麼也扶不上牆!”
右側的那名少婦,同樣憤憤不平,貌似開解、實則火上澆油地說道:“且看她能猖狂到幾時!不久的將來,有的是她後悔的時候!到時候,就知道什麼叫做獨守禪房、孤枕難眠了......”
一身淺藍色衣裙的她,口中流露出來的火氣之大,比大紅色的石榴裙還要耀眼,還要旺盛,與其刻意營造出來的賢淑個人形象,反差相當的強烈。
“哼哼哼......”
兩人對視了一眼,齊聲冷笑了起來。她們同一時間從對方的笑容和眼中,讀到了自己心裡面想要表達出來的某種含義。某種大逆不道,明顯帶有詛咒毗邇尼帝國皇帝、里爾二世英年早逝的含義。
小侍女梅爾,實在忍不住回過頭,狠狠瞪了兩人一眼。
不等梅爾繼續做些什麼,年長的另一名侍女燾兒,悄悄捏了一把夥伴的小手,朝著前面泰蘭忒的背影,努了努嘴。
身後大放厥詞的兩名貴族少婦,乃是泰蘭忒的親嫂嫂,向來與她勢如水火。八年前遍佈本尼菲特城的各種桃色訊息,迫使年僅十四歲的泰蘭忒匆匆出嫁的不堪傳聞,背後少不了兩人的身影。只不過依著貴族圈中規矩,彼此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罷了。如今泰蘭忒省親歸來,風光一時無兩,對於始作俑者來說,仿若新仇添上舊恨,心頭的不甘與惱怒,可想而知。
富麗堂皇的公爵府大堂,此刻花團錦簇,七層高的燭燈點燃了,掛滿整個大廳,將本就金碧輝煌、充滿奢豪氣息的宏大廳堂,照得亮如白晝,彷彿傳說之中、位於大洋最深處的海皇水晶宮一般,華麗到了極點。
然而泰蘭忒不等落座,便提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她想瞻仰一會父親大人的遺像。
“小妹這等請求,怕是不合禮法吧?”身為比格.芙爾斯公爵夫人的藍裙少婦,臉上掛著淡到幾無的微笑,飛快掃了丈夫一眼,第一時間跳出來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