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一側唇角,發出桀桀笑聲,匕首捅的愈發深了些,直至整個刀面陷入血肉之中。
“這個可題,留去黃泉路上可吧!”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拔出了匕首,拿起風乘的衣角將刀刃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揚長走出了雪牢大門。
而風乘,倒在了這片血泊中,一動也不動。
他死了,死在了“風子涯”的手中,他親身兒子的手中,但他是笑著著走的,因為在最後一刻時他明白了。
他的子涯仍是那個初心不改、剛正不阿的子涯,只是有一竅惡魂,在他體內作祟。
在風乘靈魂走馬燈之際,他看到了他的這一生。
八歲,他躲在櫃子裡目睹了父母被殺,若不是前任月空盟長老及時趕到,想必他也一同隨著爹孃去了。那一夜,風氏一組慘遭滅門,留他一個獨活。
二十四歲,他參與了那場夜獵,用自己出色的陣法術困住了嵐非,最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動,在夜獵中立下戰功,最終與隋興、於馳、黎千裳一齊成為月空盟新一代長老。
二十六歲,他為了修得更高的道法,便他下了山,出了月空盟,開始了他的歷練之旅,卻不料,遇上了情劫。
誤入山匪窩,和女寨主互生情愫,成了她的“壓寨相公”,那根手繩,便是她為他親手編制的。
二十八歲,盟內傳來訊息,說他所創下的結界有鬆動,令他極速返回。於是乎,他不得已離開女子,但他曾答應過她,待他將事情處理完畢後,便來尋她。
可不想,這一切都是騙他回去的幌子,因為修道之人,不能貪戀紅塵。在回去後,他便被強行逼迫入關洗清雜念。
二十九歲,一年後,他終於衝破出關,馬不停蹄地回到了斷痕涯,回到了山匪寨,但寨裡已是荒廢了,唯有滿地的森森白骨。
他瘋了般地在山寨中尋找,試圖尋到女子,可幾日下來,尋不到蹤跡,等不來一人。
他徹底心死了,於百念皆灰之際離開了山寨,來到了他和女子常去的螢火洞,但在到達洞穴後,他忽然發現山洞不遠處多了間木屋,裡面有孩子啼哭的聲音。
這似乎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在牽引著他,他走到了木屋前,試探性地敲了敲門,而走出的是昔人故人——女子的一名女手下。
她懷中抱著一名嬰孩,眉眼長得和他極像。
她告訴他,這是女子和他所生的孩子。她還告訴他,在三個月前,官府的人殺到了山寨中,女子為護孩子周全,便把孩子交給了她,自己去和官府之人血拼,最終,了了年輕的性命。
山寨中的山匪們全被殺死了,而那些藏在後山中的金銀財寶也被官府繳走了,這些財寶,是他們劫持來往貪官汙吏、奸商歹販所得的,是用來救濟貧苦百姓的。
之後,他抱著孩子回了月空盟,他覺得自己不配做他的父親,便一直以師父的身份來養育他、教導他。
今年,他四十九歲,他在冰冷的雪牢中,他倒在地上,永遠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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