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沉聲說道:“二君率兵先至臨淄固守,權率穆陵之兵平壽光之賊。之後權守安樂博昌,二君守齊郡臨淄,兩軍互為掎角之勢,共保青齊。得河北之卒,以據霍峻!”
“將軍不與霸前守臨淄?”夏侯霸疑惑的說道。
孫權踱步而分析,說道:“據城固守非上計,君守臨淄,我守博昌,兩兵雖是分散。但卻能分霍峻兵馬,敵擊博昌,則君出臨淄;敵圍臨淄,我出博昌。二城以掎角之勢,方能自保退敵!”
“諾!”
夏侯霸不疑有他,當即與弟弟夏侯惠領命。
待夏侯霸帶著帳下諸將離開後,劉曄則是上前抓住孫權,責問道:“孫君率兵平寇,恐非真心之所為,莫非欲背離國家,浮海逃亡平州?”
孫權見劉曄識破自己所為,不急不怒而是坐到交椅上,說道:“自我軍主力覆沒時起,我軍已難守住臨淄。且據守臨淄又能如何?當下國中已無餘兵可用!”
“霍峻如若率兵重圍臨淄,王凌安敢來援?”孫權以冷靜的語氣,說道:“臨淄非堅固大城,庫中糧草僅夠半年,待糧絕之後,不見援兵,無非是城破被擒爾。”
“君為光武血脈之後,輔佐曹氏二十餘載,忠心為國。如若被擒,漢人安會容之!”
“如若率眾出逃,以你我兵敗喪土之罪,陛下安能容之!”
劉曄拽住孫權的袖子,急聲說道:“我軍尚有萬餘之眾,今散府中錢糧募兵,能糾集市民萬人,合兩萬餘眾,何愁不能據城勝敵!”
“能守一時,不能守一年!”
“張郃兵敗潦口,我軍敗於諸城,可見魏室已衰。昔袁本初兵敗官渡,大勢已去,縱引兵戰倉亭,亦不過是自取其辱。”
孫權自嘲了下,說道:“權雖數敗霍峻,但卻略曉方略。我軍固守臨淄,如若霍峻不取臨淄,而以其帳下精銳十餘萬出中原,國中何兵能擋其鋒芒?”
孫權在戰術上或許不行,但在大戰略上卻看得透徹。別看霍峻當下僅侷限在青齊,其帳下精兵十萬尚未動用,一直佈防在徐淮沿線。如果臨淄不好打,霍峻完全可以尋求中原,以開闢其他戰場。
自他帳下大軍覆沒,霍峻已無束縛,中原數千裡將可由他縱橫,而魏國僅守而不敢出戰。
劉曄長嘆而不能答!
孫權所說的話,屬於是當下的戰場形勢了,孫權與王凌二人合軍十餘萬,用以鉗制霍峻兵馬。隨著孫權帳下主力兵敗,僅憑王凌註定是無法遏制霍峻。
“君走平州,不畏陛下懲處?”劉曄反駁道。
孫權惆悵而笑,說道:“我堂弟孫奐任遼東太守,我今乘舟舸浮海至遼東,借其郡兵,足以降樂浪、玄菟、帶方、昌黎四郡。握有平州諸郡,中原動盪不安,陛下安敢治罪與我!”
孫權當過短時間的君主,他深知無價值者最容易被放棄,有價值者可以被拉攏。即便當事人有罪,出於統戰價值,君主不敢輕易動手,唯有選擇政治妥協。
孫權若以敗軍之將歸國,毫無疑問會被曹叡治罪。但如果是以掌握平州諸郡的身份出現,只要給曹叡一個臺階下,孫權不僅不會被治罪,反而會委以他職。
“君可有思及未來之事?”劉曄問道。
孫權為自己倒了盞茶,笑道:“無非是效公孫、趙佗之事爾!”
“我至平州,恭順中國,結交諸夷。如魏國覆沒,遣人向漢降表,以為藩屬之賓,為漢室臣妾。漢初平天下,自當以降服中國為先,安會起大軍伐我!”
“如漢有滅我之心,當可結交鮮卑,以為外援。遼東有遼澤之險,出塞千里難得糧。我據兵於遼澤,鮮卑擊其後,足以敗其兵,可得數十載之安寢。”
說著,孫權看向劉曄,說道:“我已在安樂海濱備好舟舸,不知君是否願隨權浮海至遼東,以避中原亂局。”
曹魏平遼東時,因孫權善曉水師,故以其為橫海將軍,配合曹彰,浮海取遼東。今孫權又任青州刺史,都督青、兗、徐三州軍事,手下自然有批水師。實力不如南漢,但用於渡海綽綽有餘。
劉曄聽著帳外的動靜,嘆氣說道:“以今下之形勢,曄安能不從將軍。就不知洛陽城中家眷,將如何是好?”
劉曄之語有兩層意思,一指當下無計可施的形勢,二指孫權在外持劍的侍從。畢竟劉曄在孫權身邊太久了,劉曄不隨行到遼東,孫權便不可能放過劉曄,唯有下手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