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甚至在充滿悲壯的樂章結尾處,秦鍵顆粒般的音色顯得缺少了一絲情感在其中。
但音樂依舊充滿了共情,將所有人打動。
當第一樂章真正的落下時,整個音樂廳,臺上臺下又進入了一個短暫的對峙。
這個空當裡應該插播一句這樣生動有趣的話,布倫德爾——
‘鋼琴只是樂器,並非神器,只有絕地的控制,才可以奏出絕對的音樂’
...
隨著馬瑞克再次揮動的指揮棒,如歌的絃樂低聲響起。
秦鍵抬手,他挺立子鍵盤上一整個樂章的雙手不再拱起。
他的雙腕壓到了鍵盤水平面下方,十指不再彎曲成九十度。
鋼琴的音色在空氣中以肉眼可見的清晰程度再次發生變化。
如和風細雨輕拂過舞臺。
肖邦在給友人的信中寫到:‘新協奏曲的第二樂章是E大調,我並不特別要求此部強勁的力度,我希望是以浪漫、平靜、略含憂鬱的情緒將此演奏,並非藉此讓人產生像是在眼望一個能引起無數快樂回憶那樣的印象不可,比如像是美麗的春天、明月良宵。’
這就是第二樂章,浪漫曲,E大調,夜曲風格。
...
秦鍵向來注重樂章之間的過渡,琴聲的意態輕重與動靜的轉換。
當顆粒感的音符由清冷雅緻的初春雨露多代替,夜曲也自然而然的輕鬆覆蓋在了古典奏鳴曲之上。
秦鍵指下和聲之美盡顯。
作為音樂第三維度的張力所在,和聲是音樂色彩變幻的根本原因。
但點到為止,秦鍵並沒有繼續在和聲之下繼續捏造多愁善感。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這段演奏可以糾正一些聽眾對於這一樂章先入為主的看法。
‘它不是肖邦筆蘸月光為多情女郎所創作的午夜幽歌。’
尾聲。
他流利的劃過琶音三連音,整個樂章在薄霧消散。
這個樂章在一些聽眾聽起來,秦鍵將結尾處理的有些草率。
但秦鍵不會在乎這些,他明確今天的場合不是與段冉在小鎮琴室內的那個濃情下午。
這首作品在這個時刻,不是演奏給除評委席外的任何一個人聽來聽。
這任何人中包括他自己。
馬瑞克已經再次揮下新的樂章。
緊湊的絃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頭拉開與木管的對話。
第三樂章,迴旋曲,快板,E大調。
秦鍵抬首落臂。
清脆的琴聲詼諧的誘匯出第一主題。
雙臂一抖,他沉寂了又一樂章的華麗花手再度靈活的在鍵盤上跑出了令人眼花繚亂的一個又一個瞬間。
往往就在那些轉瞬的音樂氣口上,秦鍵極具表現意味的琴聲整個交響展示出沁人心扉的亮麗與豐沛。